第45章 觸手大妖怪(17)(2 / 2)

沒進宮的時候就跟護犢子一樣將人看著,連讓他多靠近一點也不行,更何況現在。

不過這麼一想,宮紳也放心了,大概顧玠也不會有危險。

若是對方流一滴血的話,怕是還沒有說什麼,徐連就先心疼死了,他無聊地想到。視線在撇到徐連脖子邊上一點吻痕時,更是越發肯定。還能有這種東西在,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就更不需要他插手了。

跟徐連彙報完了計劃執行的情況,宮紳出門就伸了個懶腰,預備找韓禮和楊武喝盞茶。

宮裡的東西就是比外麵的要香。

有關顧玠的流言最終並沒有傳到顧府,因為宮紳在跟楊武他們喝完茶後,就順便把那些亂嚼舌頭根的人處理了一批,剩下的自然就安靜了許多。

顧玠雖然離不開徐連給他打造的那間金屋,但就像妖怪喝酒不會醉一樣,他若是真的想要離開,也隻是麻煩了些許。當日進來顧玠是全無防備,所有的反應都是在一個自然的狀態中產生的,自然的狀態,也即根本沒有動用多少妖力的狀態。因此顧府那邊也早就收到了他的消息,知道他在宮中一切都好,徐連準備的那些用來拖延顧明昌質問的方法都沒有用上。

一晃又是五日過去,顧玠沒有時刻陪在徐連身邊,但他留在對方後頸的印記卻叫他知曉,徐連近日一直都很忙碌,且有些擔憂。

終於,在第五日傍晚的時候,邱嘉剩下的最後一批心腹行動了。

徐連故意放了漏洞給他們,讓他們在守衛森嚴的皇宮暢通無阻。

劍光發動的時候,周圍的護衛立即湧了上來。這群人才知道自己是被算計了,更是惡從膽邊生,舉起劍徑直地就要向徐連刺來。

護衛擋在徐連身前,將他保護得滴水不漏,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徐連後心的位置,有一個蒙麵人拉開了弓箭。

箭矢說時遲,那時快,以破風之速朝徐連射了過來。

同一時刻,密室當中的顧玠也感覺到了徐連的危險。很快,他的身影就在密室當中消失。

“皇上!”

“皇上小心!”

徐連聽到了許多人喊他,他更是感覺到了自身後傳來的危險,然而箭矢實在太快了,他根本就來不及回頭。他此舉本就是在兵行險招,所以一直都有些不安。徐連怕自己死了,就見不到顧玠了。

現在不安成真,徐連唯一的遺憾是今日來之前沒有先去看看顧玠,將對方放出來。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那支箭刺向徐連,可就在箭尖即將碰到對方的那一刻,有一團明亮的光自他的後頸處湧現了出來。接著,真龍現身,咆哮著將長箭化為齏粉。

龍吟聲在皇宮內經久不息,繞了徐連轉了三圈後一飛衝天,在雲端中翻滾吟嘯著,便消失了。與此同時,徐連感覺到腰上多了一層薄薄的桎梏,顧玠竟然出來了。

變故發生得突然,誰都沒有料到,可真龍現身,是所有人都看見的。

在場除了徐連還有無法被看見的顧玠以外,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就連原本要準備刺殺徐連的人都放下了武器,恍惚著跪倒在地。

他們能與邱潼鬥,能與徐連鬥,卻不能與天意鬥。

徐連事先並不知道會有一支箭朝他過來,根本就不可能提前準備什麼神跡,也就是說,剛才那一切都是真實的。

龍吟九霄,不僅是江城,普天之下的百姓都聽到了。隨著邱嘉最後一批心腹被捕,當天在宮中發生的事情也傳到了宮外。

邱嘉死後,他的心腹曾經一度在宮外傳出了這一切都是徐連所為,包括老皇帝的死。民間的百姓聽得多了,也就懵懵懂懂地對徐連帶上了這一印象。然而金龍翱翔九霄一出,曾經加諸在徐連身上的多般謠言儘皆散儘。

百姓們相信,能為上天所選擇的皇帝,定然是一位明君。邱嘉那些心腹誤打誤撞,反而讓徐連這個皇位坐得更加穩固。

不過隻有徐連知道,那並非誤打誤撞,而是由顧玠一手賦造的。

等處置了刺客後,徐連屏退了宮人,自己一個人走到玉堂宮。

他越走越沉默,進殿以後,眼淚無聲地湧落著。

徐連發現,其實顧玠什麼都知道。還有,難怪顧府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動靜,恐怕也是顧玠暗中的安排。

神明既然選擇了降臨到他身邊,就不會再離開了。是他自己心太壞了,是他自己貪求過甚,以至於遲遲沒有看清這一點。

顧玠身形漸顯,他的一隻手還攬著徐連的腰,將人擁到了自己的懷裡。

輕柔的動作愈發令徐連哭得狠了。

“我隻是……想你可以永遠在我身邊,我沒有要傷害你的。”

“我知道。”

“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眼淚倏爾決堤,徐連哭出了聲音。他將這十幾年來命運的不公,遭受的磨難,心底的壓抑,儘數哭了出來。

顧玠胸口的衣服被他抓得緊緊的。

“對不起。”

“我沒有怪過你,我知道你這樣做,有你自己的原因。你在害怕,在不安。”

“應該是我的不好,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它們。”

顧玠摸了摸徐連的臉,將他的眼淚逐一吻乾。

“不是答應我要好好吃飯嗎?怎麼反倒越來越瘦了?”

徐連吸了吸鼻子,“我以後,都、都聽公子的。”

“要叫我的名字。”

“都聽……阿玠哥哥的。”

“那麼,在你胖起來之前,都不能再跟我親近。”

徐連剛才還在嘩啦嘩啦往下掉的眼淚頓時就停住了,眼睛裡也帶了三分著急。

“我……”

“陛下剛才還答應我,什麼都聽我的,難不成是要反悔嗎?”

“沒有要反悔。”徐連乖裡乖氣,手指又在因為那聲陛下而蜷縮起來了,他提了個小小的要求,“下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能不能也、也這麼叫我?”

顧玠望著他一臉期待的樣子,低聲笑了笑。

-

三年後。

又是一年科舉,顧玠當年創辦的學堂已經徹底由聶長風接管,學院裡的學子考中了不少,再之後,都成為了徐連的得力助手。

三年前在平定了邱嘉的心腹後,顧玠重新現於人前,眾人這才知道,原來對方當初是在暗中協助徐連,才一直不便現身。

往後,徐連大刀闊斧,上下改革,將大曆朝推向了一個新的繁華高度。

他還給顧玠專門設立了一個部門,負責打探全國各地地理風俗的信息,晚年的時候,這些人意外發現了海上的商機,開啟大曆朝新的商道,他在位的時候,被後世稱為盛世開端。

顧玠是在成為太師後的第四年,將徐連帶回府的。

彼時儘管兩人都沒有對外宣布什麼,但身邊和前朝的大臣其實該察覺出來的都察覺出來了,原因在於徐連望著他的眼神從來都是不加遮掩的,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裡麵的愛意。因此當顧明昌和薑善晴見到徐連以後,也隻是驚訝了些許,很快就接受了這一事實。

顧明昌終於知道,當年為什麼顧玠跟他說起有喜歡的人時,不把對方直接帶回來了。要是那時候他知道自家孩子是跟當朝太子在一起了,怕不是會嚇暈過去。

當然,現在知道自家孩子跟一國之君在一起,顧明昌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兩人還沒有單獨對顧玠表達出他跟徐連在一起的擔憂,第一次以與顧玠親密相關的身份登門的徐連就對著他們發下了重誓,並保證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情,都絕不相負。

甚至他給出了一張蓋了玉璽卻沒有寫任何內容的聖旨給顧玠,若有任何意外,顧玠跟顧府也不會有任何危險。

這麼一通下來,顧明昌和薑善晴也就安心了不少。

顧玠雖然有太師相應的住處,但絕大多數時候是跟徐連一起住在玉堂宮的。跟家裡人講清楚了兩個人的關係後,更是如此。

夜已深深,玉堂宮內的動靜仍舊遲遲未歇,不過這聲音隻有顧玠一個人聽得見。他竟是全部妖化了,絲毫類人的模樣都沒有保持。

三年前塵埃落定後,兩個人在一起時,徐連突然道:“阿玠哥哥,我想看你全部變成妖怪的樣子。”

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顧玠跟他提到過,自己平時隻能算是半妖化,仍舊保留著作為人的基本理智。

但徐連覺得顧玠有時候太溫柔太理智了些,尤其是在這種事情上,他想看對方不顧一切的樣子。

“全部妖化的話,可能會有些控製不住我的本性。”

妖怪的本性是無休止的掠奪,對於萬事萬物缺乏同理心,恐怖且殘忍。

徐連搖頭,“沒關係,我不怕……”

他的話還沒有講完,麵前的人就已經消失了。

顧玠全部妖化以後是沒有具體形狀的,隻有許多陰濕的觸手,還有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會一直鎖定著人。他能夠任意變成想要的模樣,同樣的,也可以讓徐連變成任意的模樣,對他做出種種毫無顧忌的事。

妖怪還會有一些惡趣味。

觸手將人勒得萬分緊,他的本體在進,觸手也一直要進,更是有意將徐連的肚|子變得|鼓|鼓|的。

他還特意拉了對方的手去感受,隔了一層,徐連仍舊被影響得眩暈不止。

“陛下不是喜歡嗎?怎麼不看一看?”說著,另外的觸手將徐連變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狀態,讓他親眼見證著一切。

全妖化的顧玠不僅全無體貼可言,連聲音也變了許多,叫人本能地恐懼。

他根本未曾顧及徐連已經接受不了太多,仍然在不斷地給。三管齊下當中,更是又將觸手毫不憐|惜地占|滿對方的口腔,乃至耳朵也被觸手“舔|吮”著。一切可視不可視之處,儘為妖怪所有。

嘴裡被觸手影響著,徐連咳嗽不斷,眼冒淚花,求饒不住,顧玠又變回半人的模樣親了上去。

可很快,他的身形又朝四周散開,並且加倍地再去給徐連。

就在這時,顧玠發現了對方放在邊上的一樣東西。他拿出來一看,正是自己當初送給徐連的那包銀子,因為錢袋嶄新如故,以他對徐連的了解,不難猜出裡頭的銀子肯定也是分文未動。

“怎麼不用?”

“是、唔唔我唔唔……”

徐連說一個字,觸手就在口腔中進據得更多,以至於那句“是你給我的”根本就沒有辦法順利說出來。

他算是真正領會到了顧玠失去那份克製以後的樣子。

“那陛下同我玩個遊戲,好不好?”

妖怪要做什麼事情,向來是由不得人拒絕的。

顧玠將袋子裡麵的碎銀用觸手一顆一顆拿了出來,均勻地擺放在了徐連的身上。

“一盞茶的時間,若是上麵的銀子沒有掉下來的話,就先饒你休息一會兒。若是掉下來的話,就沒有休息的時間了。”

……

他們之間一直都是溫和非常,初初這般,徐連近乎昏厥。

可妖怪的惡趣味總是不會讓對方如願,他要徐連始終保持著清醒。最終不僅是銀子撒了滿地,連徐連的那些,亦是遍布各處。

四年後的情形同四年前彆無二致,帝王寢殿當中,哪怕徐連拚命想瞞著,可當觸手從中間出來的刹那,仍舊濺了滿布料。

前麵的情形同樣好不到哪裡去。

“陛下,您要到了。”顧玠聽得清徐連所有的細節,“好像比剛才更多。”

話音落下,又是一場,的確如顧玠所說。

……

939雖然看不到也聽不到顧玠跟徐連在一起的模樣,但它在兩人平常相處當中也能感受到一些。它覺得這樣挺好的,跟徐連在一起時,稍微不夠理智的顧玠才是真正鮮活的。

他在一個世界又一個世界當中堆積的執念,也能就此解開。要不然的話,顧玠的精神或許真的要崩壞了。

顧玠一個月中隻會全部妖化兩回,否則的話,徐連的身體是受不住的。

天光破曉之際,玉堂宮才完全安靜了下來。徐連已經昏睡過去了,長發被汗打著粘在了臉頰上。

顧玠變回人形,稍作整理,最後在徐連的額頭吻了吻,擁著人一起睡了過去。

西玉已經很有經驗了,知道每月總有兩日,皇上是不上早朝,也不出宮門的,因此早早就派人通傳了下去。

東珠在顧玠進宮後,也跟著進了宮,每到這兩日,就會尋西玉一起出去逛逛。左右兩位主子這天都是不需要他們伺候,且特意開了恩典的。

徐連醒來後,懶懶地也不想動,他身上沒一處能使得上力,便拖著點哭得狠了足足過了許久也沒有恢複的哭腔跟顧玠說:“哥哥抱緊我一點。”

他累了也不喊前麵的名字,直接叫了哥哥出來。可顧玠偏偏都會讓他再叫一次自己的名字,才會答應他的話。於是皇帝殿下隻好又拖了些許哭腔,紅著眼睛喊:“顧玠。”

儘管累,徐連對於顧玠的誇獎卻是絲毫不會吝嗇的。顧玠才抱緊了對方,就聽徐連道:“太師大人,朕昨晚也被你唔……”

他一向都知道徐連在這時候會說出何等直白的話來,不等對方說完,就先捂住了他的嘴巴。

徐連眨著眼睛,甕聲甕氣地問:“太師大人不喜歡朕這樣說嗎?”

“小連……含蓄一點。”

徐連又眨了兩下眼睛,他還是沒有做到含蓄,但將聲音放低了許多,隻在顧玠耳邊將那句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朕昨晚一直都在失|禁。”

-

聶長風接管城郊的學堂以後,徐連曾經問他要不要進朝廷辦事,對方拒絕了。

他說自己不合適,現在在學堂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如此,他算是在這裡紮根下去,後來成為了學堂真真正正的主人,年老的時候,開宗立派,成了一代宗師。

周沅被流放以後,也被周家徹底放棄了,不過周老爺跟周夫人還是派了一名下人跟著照顧他。對方正是當日被周沅狠打了一頓的人,山高皇帝遠,下人找到周沅以後陽奉陰違,不但沒有照顧周沅,反而是將他磋磨得不成人形。

至於馮延芳,他並沒有跟周沅一起上路,因為在流放第一日的時候,他就被一陣怪風刮走了。負責押送他的官兵怕擔責,回去後就說馮延芳在路上犯了病,已經死了。

馮延芳被那股怪風帶到了一處山崖下,他覺得這裡的環境有點眼熟,還不等他再想出點什麼,黑暗裡一雙猩紅的眼睛就睜了開來。

那是顧玠留在這裡的殘影之一,會讓馮延芳的下半生體會到無儘的絕望。

徐連二十五歲的時候,發現了顧玠收藏在書房裡有關他的東西。

有他第一次寫的歪七扭八的字,有他第一次刻的奇醜無比的竹簡,也有他第一次給顧玠寫的情詩。零零總總,從原本的小盒子,後來換成了大盒子。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啊?”

“大概,是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了。”

徐連早就從他收著的東西裡看出來了,聽到他的話後,仍然高興不已。

他抱著顧玠,問:“你會永遠活下去嗎?”

妖怪的壽命是無窮的,徐連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因此不等顧玠開口又道:“如果以後我死了,你能不能取出我身上的一節骨頭帶在身邊。阿玠哥哥,我不想你忘記我。”

他說得幾乎要哭,顧玠將他摟緊地吻著。

“不會,我們會一起慢慢地變老,然後死去。”

顧府知道顧玠和徐連在一起沒多久,兩個人就在府中低調地拜了堂,成了親。

他們的關係一直沒有昭告天下,可這麼多年來,皇上不近女色,隻親近顧玠一人,大家差不多都知道了。

後世有野史記載,徐連在位四十年,勤勉有加。隻太師常形跡古怪,乃非人類,恐是山精鬼怪變幻而成。

記載這本書的人姓周名沅,據考究後發現對方乃是太師的仇敵。故記載之語,或為汙蔑之言,不做證據,流傳至今,僅供諸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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