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啞巴書童(10) 可以那個(2 / 2)

胡小姐聽說範培之已經很久沒有回來,在外麵偶然遇到顧玠的時候,還勸他不要再跟範培之做生意了。

“如今我們都知道他要垮了,你這時候還同他做生意,啟不相當於做慈善?”

顧玠聽了,隻是微微笑了笑,並沒有多說話。

等到範培之從外地回來,他仍舊是托了胡小姐當中間人。這種事情,將來要真虧本,也是不會牽連到胡小姐身上來的,所以她樂得做這個好人。

當天下午,她就去把事情辦妥了,顧玠重重地謝了她一番。

與此同時,顧玠也讓人向範培之透露出他這段時間的遭遇全跟周明言脫不了關係。可他想要繼續做生意賺錢,還是得依靠對方背後的力量,得到周家的支持,這筆錢才更賺得大。

範培之抱著怨恨又沒辦法得罪的心態,兩個月來第一次登了周明言的門。

他先是一番誠懇地道歉,並說這段時間自己忙於生意,沒空來找他。範培之特意穿了回洪方鎮那身因為太瘦了已經不太合體的西服,頭發也是亂蓬著的,看上去非常狼狽。

而後他又將自己先前零碎的猜測說了出來,表示這件事或許是紂繁從中乾擾了。至於對方這麼做的目的,他暫時沒有想明白。

周明言看到他這身狼狽的樣子,那是狠狠耍了一個威風,消了心底的怒氣。

聽到範培之後麵的話,當即冷笑了一聲。

“你不知道他為了什麼,我知道。”

“周少爺,這話怎麼講?”

範培之有意請教,周明言卻沒有多說。

“行了,你今天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我是希望周少爺能夠高抬貴手,二來,我那筆生意……”

“隻要你老實給我辦事,好處自然少不了你。”

周明言深知收服人的道理,給了鞭子以後,自然要再給一顆甜棗,同時也是為了表現自己的能力,當了範培之的麵就又打了個電話。

周家私底下的時候也是會做一些生意的,通過周明言這麼一吩咐,範培之立即就跟那邊連上了線。

他今天過來主要就是為了自己的生意,現在得到了這樣的好消息,也就無所謂紂繁跟顧玠之間的事情了。謝過周明言後,當即就去辦理自己的事情。

雖然是有了新的生意,但是舊的生意也不能忘了。新生意有周家保駕護航,真要虧,也虧不了許多,範培之已經暢想到坐在家裡數錢的場景了,連往回走的背影都透著快活。

範培之忙著生意,後來隱約聽聞周明言某次外出碰到紂繁的時候,不知什麼緣故,給了對方一個很大的難堪。

當時還有許多人在場,饒是紂繁也有些下不來台。

之前給徐連定做的衣服跟鞋子這段時間都陸續送了過來,做的時候顧玠就打過招呼,要比量出來的尺寸大些,現在對方長了些肉,穿上去剛剛好。

不過徐連的衣服很夠穿,新衣服都被他折得整整齊齊收起來了。跟顧玠的行李箱放在一塊。

距離半年之期還有三個月,這三個月內,發生了很多件事。

第一件就是顧義祥在外麵跟新的女朋友看話劇時,不小心發生了意外,被一輛汽車撞到了。有人打電話到家裡的時候,顧義祥正在醫院裡搶救,曲芮是一路哭著過去的,得知顧義祥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更是哭得肝腸寸斷。跟顧義祥認識的友人看到顧太太這樣,也都非常同情,聽到顧太太說她要振作起來,擔負起顧家的生意時,也都表示將來會給予支持。

曲芮在醫院陪了顧義祥一天,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無論是外界的人,還是醫院的人,都認為這位太太相當的了不起,先生在外麵做出那樣的事情,她不但不怨恨,反而在對方發生了這種慘禍後,還不離不棄。

麵對這些人或憐憫,或敬佩的目光,曲芮沒有絲毫扭捏。隻是一轉身回到家,她就立刻吩咐了傭人打來一盆水洗臉,晚飯的時候更是十分開胃地多吃了幾個菜。要不是怕太招搖了,估計曲芮還打算放一放音樂聽聽。

顧玠是清楚內情的,他知道顧義祥的意外必定有曲芮的手筆在。

少爺,先生會不會死?

“不會,因為母親不讓他死。”曲芮怎麼可能那麼便宜地放過顧義祥。

少爺,我以後也會很愛你的。

“我好像沒有教過小連,每天都說甜言蜜語,彆人會覺得你是個不靠譜的壞男人。”

我不是壞男人。

徐連立刻很著急地解釋起來,但他就算知道了大眾心裡會有這樣一個認知,麵對顧玠的時候,也還是不能改變原本的態度。

這個世界的徐連比起以往的世界,對於要跟顧玠表達愛意這一點會格外執著一些。似乎不能說話,反而讓他的表達欲更多了。

徐連要學的東西已經學得差不多了,顧玠現在開始教他洋文。不過之前在教國學的時候,顧玠發現對方在文字上麵很有靈氣。

他讓徐連嘗試著自己寫了個故事出來,對方寫的第一個故事是以他自己為原型,講述一個小啞巴好運氣地被少爺撿回了家。

看得出來,各方麵都很稚嫩,但顧玠覺得,假以時日,是能成氣候的。

因此在教洋文的時候,顧玠著重培養起徐連在這方麵的敏銳度。

眼下看他說得認真,顧玠忍不住笑了一下。

少爺,笑話我。

“我沒有笑話你,隻是我看見你,心中覺得高興。”

這並不是誆騙徐連的話,顧玠不論什麼時候看到徐連,心情都會變得很好。

可他的實話卻讓徐連抬不起頭了,也顧不上再跟他說什麼新的甜言蜜語,一個人攥著筆在白紙上不停地寫著東西。

顧玠最後給他檢查今天的學習成果時,看到徐連在上麵用洋文寫了一句我愛你。

洪方鎮發生的第二件大事,莫過於範培之跟周家合作以後,身價大漲,一掃不久前的頹靡,變為各種顯貴場所經常出入的名流。

至於周明言跟王太太之間的糾葛,漸漸地也不再有人提起來了。他還在這裡結交了不少好友,可惜對於心中真正想要結交的人,始終沒有辦法。

第三件事是跟第二件事連在一起的,範培之才過了半個月風光的日子,有周家支持的那筆生意就開始出問題了。

顧玠仍舊是從胡小姐那裡聽說的,在胡小姐那邊,他跟範培之之間的合作早就結束了,因此百無禁忌。

“這次牽連得太大了,據說他們背地裡走私煙土,我們都知道這不新鮮,可讓人查到了,就捅了大簍子。不要說範先生,就是那位周家,也倒了黴,將來恐怕,嘖嘖……”

範培之跟周家的下場,其中雖然有顧玠的手筆,但更多的是他們自己貪得無厭。

周家想賺更多錢,甚至挪用了公款。隻是錢還沒有賺到手,就已經東窗事發了。

隔天新聞上的頭條就是關於這件事,一時間,破產的破產,倒台的倒台。

範培之跟周明言自然討不了好,他們前段時間在洪方鎮風光太過,事情一出,連夜收拾了包裹逃走了,怕的就是債主會找上門。其實不光是債主們,他們在洪方鎮無形間也得罪過一些人,王太太一直記得戒指的事情,因此新聞一出來,她第一個就去找了麻煩。

顧玠不會給周明言喘氣的時間,是以對方的逃亡之旅並不好過。

範培之出問題以後,受到牽連的其實還有顧家,不過影響並不大,並且從某種意義上,幫了曲芮更好地站穩了腳跟。

跟範培之的合作是顧義祥還沒進醫院之前完成的,偏偏就是這樁生意出了意外,也連累了不少夥計。若非曲芮當機立斷,恐怕還要損失更多。

不過當前的這些損失,換來曲芮長久的安定,也是值得的。

在動身前一個月,顧玠把要解決的麻煩都已經解決妥當了。

顧義祥住院以後,曲芮開始是每天都會過去,每次來的時候,還都會跟顧義祥說著家裡發生的事情。旁人並不會細聽,哪裡知道曲芮講的都是什麼現在的顧家已經全部是她的了,錢也全都在她的手上掌握著,就算顧義祥現在醒過來,也要不回去了,至於那位養在公館裡的趙小姐,也已經被她打發走了,對方聽說顧義祥醒不過來,還高興地笑出了聲。當然,曲芮在跟顧義祥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是帶著笑意的,然而表現在麵孔上,又是非常溫婉的。

過了沒幾天,曲芮就變成隔三四天再來一趟了。大家也能理解,畢竟顧義祥人醒不過來,家裡還需要她支撐。

到了現在,曲芮是有時間才會難得來一趟。但對於其他人而言,更加能理解了,這麼大的家業,曲芮沒有變心還能記得起顧義祥就非常好了。顧義祥真要是醒過來指責曲芮,大家也不會讚成,尤其是他的那些工人,現在各個都認曲芮是老板。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大家提起曲芮,已經不大會叫她顧太太了,而是以曲女士代稱。

範培之出了事離開後,洪方鎮很是人心惶惶了一段時間,紂繁家裡也冷清了幾日。

不過沒過幾天,又恢複成了原狀,顧玠後來又帶著徐連過去玩了幾回。

夏天快接近尾聲的時候,顧玠將他們出國的船票提前買好了。這個時節多雨,顧玠回來沒看到徐連,得知對方自己到街上去買東西了,他現在已經很可以一個人行動了,顧玠倒沒有不放心的地方,不過下雨了總擔心徐連身上會淋濕。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超過一個小時,就開始變小了。徐連是頂著幾絲細雨回家的,他的頭發被雨打潮了,外套也是如此。

顧玠先是看到了徐連,再是看到了被徐連緊緊護在懷裡的那盆梔子花。

夏天的梔子花開得非常漂亮,徐連買的是開出來花盤小的那種,彆有一番精致。雨跟泥土混合的氣息裡,當徐連走近的時候,梔子花的香味霸道地充斥在了人的鼻間。

顧玠看到徐連獻寶一樣地將那株梔子花捧到了他麵前,手語明明已經很精通了,還是表現出了一些笨拙來。

少爺,生日快樂。

今天是原主的生日,曲芮一大早就讓人給他煮了長壽麵,顧玠並沒有忘。不過他沒有想到,徐連特地出門,就是為了給他買禮物。

他把準備好的手巾搭在了徐連的頭上,讓他把雨水擦乾淨,而後接過了那盆花。

但徐連並不著急擦頭發,他還從口袋裡又拿出了一樣東西。

是兩個剛出爐的小雞蛋糕,徐連是等在人家店裡看著對方做的,拿了兩個最滾燙的放在了口袋裡麵。放到顧玠手裡的時候,還留著熱氣。

要趁熱吃,好吃。

徐連沒有吃過雞蛋糕,但店主是這麼跟他說的,於是他就原封不動地又告訴了顧玠。

“我們一起吃。”

顧玠分了一個給徐連,兩個熱乎乎的雞蛋糕從嘴巴裡吃進去,甜味也一直在心裡打轉。

徐連的凍瘡早就好了,手上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他的模樣看上去也跟以前大不相同,要是那些欺負過他的人再見到徐連的話,根本就認不出來。

而這樣健康的徐連,是顧玠一手養出來的。

“小連記得自己的生日在哪一天嗎?”

不記得了。

“那以後我的生日就是小連的生日,好不好?”

好。

徐連喜歡跟顧玠共享一切東西。

晚上,曲芮得知以後徐連的生日也定在這一天,特意讓廚房給對方也煮了一碗長壽麵。

她之前還希望顧玠能娶一位太太,這段時間看下來,知道是不能的了。左右顧義祥現在已經醒不過來了,顧家的香火有沒有人繼承,跟她有什麼關係?所以她現在也就打消了主意,對待徐連,像對待另一個孩子一樣。

吃過長壽麵,顧玠本來準備繼續教徐連洋文,可對方進了屋子以後,一直有些顧左右而言其他的意思。

少爺,我今天過生日的話,是不是可以有一個要求?

徐連想,一般逢年過節這種特殊的日子,提出一個要求總是不會被當作過分的,所以他也就問起了顧玠。

得到確切的回答以後,他先是高興地笑了笑,然後一個勁地把人拉到了床邊。

之前曲芮給他準備了好幾套裡麵穿的衣服,顧玠說要談戀愛後,他就沒有再穿過了。

但是今天,徐連又重新穿上了,而且他還特意送到裁縫店改良過尺寸。貼身穿著,既不大,也不小,反而能把身體修飾得更加漂亮。

在昏黃的電燈光裡,顧玠看到徐連在比劃著。

那,我們現在可以那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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