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交往以後, 徐連白天去上學就不需要再帶著顧玠的什麼東西了,他隻需要每天出門之前跟顧玠交換一個吻。兩個人也是嘗試了以後才發現, 吻比其它的方式要更穩妥一點。
因為這代表了他們之間的親密, 會被劇情繼續判定為徐連還在顧玠的身邊,它的有效期也就要比附加的東西更長一點。
時間眨眼而過,距離高考還有兩周左右, 突然有個人登上了顧家的大門。
管家來告訴顧玠說是顧筠小少爺來了,瞧著有些失魂落魄的。
顧玠正在書房裡陪著徐連,聽到顧筠的名字, 還說他失魂落魄的, 還在做題的徐連連忙抬起了頭。
“都要高考了, 他突然回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顧玠你快下去看看他吧。”
徐連打算先留在書房等會兒再下去,顧筠並不知道他在顧家, 對方過來肯定是找顧玠的。
他等會兒可以問問顧玠,如果沒什麼要緊的事情的話,就再下去順便跟顧筠說一下他跟顧玠交往了。
對方除了是顧玠的堂弟以外, 還是他的好朋友。
徐連希望自己戀愛了的消息對方可以知道。
顧玠了解徐連的想法, 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後就跟管家一起下樓去了。
剛走下樓梯,顧玠就看到了顧筠。管家說他失魂落魄都已經是保守的了,顧筠分明是幾天幾夜沒合眼,不僅眼裡滿是紅血絲,眼下烏青, 頭發也亂糟糟的, 下巴上還冒出了許多胡茬。
一見到他, 顧筠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嗖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向他走過來。
“哥。”
顧筠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喊完顧玠後眼圈一周都紅了起來, 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他跟原主之間的關係很好,兩個人如果不是因為後期張端的原因,是不可能反目成仇。
“管家說你來找我,怎麼一個人提前回來了?大伯父大伯母知道這件事嗎?”
“他們不知道,我是偷跑出來的。”顧筠飛快地拿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
想想也是,都已經快高考了,顧嶽又怎麼可能突然把顧筠叫回來。
而能讓顧筠情緒變化這麼大的,也根本不做他想,顧玠稍微一分析就猜到大概。儘管他為了怕影響顧筠的學習,讓人不要在對方麵前提起張端的任何事,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恐怕顧筠還是在哪裡聽到了些風聲,所以才急匆匆地趕回來了。
“哥,張端他……”果不其然,顧筠一開口就提到了張端。
“你看起來幾天幾夜都沒有合眼了,先上去洗個澡,休息好了再來跟我說話。”
“可是我……”
顧筠一心急著想問張端的事情,他本來想要跟對方考一個大學,誰知道意外得知對方已經退學了,且下落不明。知道這件事以後,顧筠好幾天沒有合眼,擔心對方有什麼意外。
他其實幾天之前就已經到這裡來了,隻是沒有第一時間回家或者來顧家。回來以後,他一路打聽,最後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有關張端的消息。
然而那個時候張端早就已經被郭盛給徹底馴服了,在連生命安危都不能保證的前提下,他那個虛偽的麵具又能戴得了多久呢?郭盛隻不過是稍微用了點手段,對方就再也不能維持自己的清高了。
郭盛行事根本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張端真的被他打怕了,現在在郭盛麵前彆說是自尊了,張端連一絲反抗的心也升不起來。甚至他還會為了讓郭盛高興,做出種種諂媚的表現。
讓一個人思維麻木是不需要多少時間的,尤其是他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廢人。
上回逃跑失敗被郭盛打斷了雙腿之後,張端就又被他關進了房間,鎖住了四肢,身上連衣服都沒有,吃喝拉撒也全在裡麵,宛如一個最低等的動物。他身上除了被郭盛打出來的傷痕以外,還有各種被對方或掐或咬,有意弄出來的痕跡。
張端好歹曾經也是天之驕子,哪裡受過這種侮辱。尤其是那些每天給他送飯進來的人看著他的眼神,他們每一個人都像是一個冰冷的機器,卻更讓張端受不了。
終於在郭盛覺得折磨夠了以後,張端才得以被放出來。而那時他已經瘦得幾乎快要脫相了。
對郭盛的懼怕刻到了骨子裡,以致於張端在麵對他的時候,哪怕對方隻是一個隨隨便便的動作,都能讓他嚇得發抖。
他過度的畏懼也讓郭盛不喜,張端不得不為了免於受皮肉之苦,百般去討好對方。
隻是經曆了幾次的逃跑,郭盛對他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對方變得更加喜怒不定。張端都分不清郭盛什麼時候是正常的,什麼時候會突然發瘋。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承受不起郭盛發瘋的代價。
他日常都是坐在輪椅上的,郭盛發起瘋來不管他的傷有沒有好,都會將他先折磨一番。
兩人剛開始在一起時,事後郭盛還會哄他幾句,可現在他對郭盛來說已經徹底淪為了一個玩意兒,對方不管怎麼對待他,都是理所當然的。
張端對於郭盛的恐懼達到巔峰是在前幾天。
他一直以為郭盛做的事情足夠恐怖了,可對方總是能做出更加恐怖的事情來。
他腿上的傷由於耽擱了最初的治療,後來被放出來再看醫生時,醫生說就算恢複得好,也難免會留下後遺症。現在每逢陰雨天氣,張端的兩條腿就會生出鑽心一樣的痛意,但他不敢埋怨郭盛。
好不容易兩條腿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那天早上醒來,郭盛仿佛心情很好的樣子,讓他彈個鋼琴給他聽。
兩個人的相識就是在一場宴會上,當時張端在彈鋼琴,他們交談的契機也是由於那支鋼琴曲。
張端本著投其所好,也是為了讓郭盛想起來他們初見的美好,特意彈了他們初見時的那首曲子。
曲子彈完以後,郭盛果然十分高興地鼓了鼓掌,還拉過他的手看了幾眼。
就在張端想著今天應該不會再被郭盛如何了時,突然聽到對方問:“你這隻手生得真好,以前是不是也給很多人彈過曲子?”
他的話讓張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這個冷顫似乎激怒了郭盛,讓他的臉色瞬間由晴轉陰。
張端見了連忙說道:“以前都是因為想要給家裡多賺點錢,現在我們在一起了,我不會再給彆人彈琴了。”
“是嗎?”
“當然是,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相信你?”郭盛語氣玩味,忽而他整張臉都陰了下來,幾乎要將張端的手腕捏碎,“我就是因為太相信你了,所以前幾次才會讓你找到機會逃跑。”
“不過我也總算發現了,你就是個賤骨頭!之前把你的腿打斷,你才終於肯安分幾天。可是我現在突然想起來,你還有兩隻手,我應該要把你的兩隻手也一起打斷才是。”
張端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他最後還能有的也不過是曾經的那些榮譽。可如果兩隻手真的被打斷了,那麼那些榮譽他也再不能擁有了。
比之前更大的恐怖席卷了張端整個身體,他強忍著手腕上的痛意哀求道:“不會的,我現在已經不會逃跑了,而且你不是說我彈鋼琴最好聽了嗎?要是我的手斷了,以後就再也不能彈給你聽了。”
“你說得有道理。”郭盛的話才讓張端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就聽到對方說,“可如果我想聽鋼琴的話,哪裡聽不到?”
“你放心,就算你的手斷了,我也還是會喜歡你的。”
說完這句話,郭盛就把張端拽到了鋼琴邊上。這架鋼琴一開始是為了讓張端能夠留在這裡,特意給他買來,哄他高興的,雖然比不上顧玠家裡的那一架,但也價值不菲。
郭盛眼也不眨地把張端的手牢牢按在了鋼琴上麵,不顧對方的痛苦哀求,從一旁拿過一根木棒,看準了他的手腕,直直打了上去。
越是打,郭盛心中的肆虐欲就越強烈。打了一下還不夠,他又緊接著打了第一下、第三下。
等到張端的兩隻手都已經廢掉了,渾身軟綿地癱倒在地時,郭盛才把那根木棒扔到一邊。
從這一刻開始,張端再無依仗之物,他徹底是屬於郭盛的所有物了。
哪怕他以後又有機會逃出去,也再不能過上正常的生活。
顧筠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打聽到了張端的消息,當然在此之前,郭盛就已經得知顧筠在找張端。在對張端產生了興趣以後,郭盛就曾經調查過對方,他自然知道顧筠的身份,以及顧筠喜歡張端。
當天晚上郭盛回去之後,就拽著張端的頭發跟他說了這件事。
“你還真有本事啊,竟然把顧家那個小少爺勾引得神魂顛倒,還特地為了你跑回來,四處打聽你的消息。聽到他在找你,你心裡是不是很高興,又想跑啊?”
“不如我給你個機會,反正顧筠都要找來這裡了,你就跟他回去,看他還會不會要你。”
如果是從前,說不定張端真的會因為顧筠再找來而升起希望。可是現在他聽到郭盛的話,卻把顧筠在心底怨恨了一遍。
既然要來找他的話,為什麼不早點找來,現在來又有什麼用?害得他還要被郭盛羞辱。
張端已經從精神到身體,都完全地屈服了。
聽到郭盛的話,他的第一反應並不是高興,而是無止境的害怕。他怕被顧筠看破一切,他怕被顧筠帶走。
“沒有,我沒有高興。”張端抱住了郭盛的手,做出依戀的樣子來。或許一開始這種依戀是假裝的,但久而久之,連他自己都騙過去了。
張端是真的覺得自己很愛郭盛。
“我一直都不喜歡他,是他自己要來糾纏我,我不會跟他走的。”
“是嗎?可是我要怎麼相信你呢?”
“明天,明天我親自去跟他說清楚,讓他死心,這樣可以嗎?”
“張端,你要知道,你已經徹底在我的手心裡逃不掉了。要是你再敢耍什麼花樣,想趁著這個機會逃跑的話,等我找到你,一定會扒了你的皮。”
“我知道,我不會背叛你的。”說著,張端便主動挨近了郭盛,郭盛並沒有拒絕。
第一天一早,在郭盛有意放出消息的前提下,顧筠見到了張端。
兩個人約在了一家以前經常會去的店裡,見到張端瘦得有些不正常,顧筠止不住地心疼。他立即上前想拉住對方的手,問張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隻是還沒有走近,張端就已經沉下了臉。
“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聽說你退學了,想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
“我發生了什麼事跟你有什麼關係?顧筠,你是真好心還是假好心?你要是真好心的話,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聯係我?你一聲招呼不打就轉學了,現在還有臉來問我?”
張端越是這麼說,顧筠的愧疚就越多。
“對不起,我當時被父母要求轉學,怕告訴你以後會跟著擔心,就想等以後再說。張端,你原諒我好嗎?”
“你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會幫你的,或者我去求我哥,我哥他也會幫你的。”
張端聽到顧筠提起顧玠就更加生氣,他想起了曾經對方見死不救的事情。
他用力地推開了顧筠:“顧玠?嗬。”
本要說什麼,但想到郭盛還在隔壁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張端沒有再講下去,而是道:“顧筠,你彆做夢了,我現在過得很好。告訴你,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以後你最好彆來打擾我。”
“像你這樣對我抱有想法,圍在我身邊轉的人我不知道見過多少,你真以為自己對我來說那麼重要啊?”
張端在顧筠的麵前一直都是自強不息、堅韌不拔的,他雖然遭遇了巨大的變故,但仍舊每天積極地麵對生活。
顧筠沒想到隻是幾個月沒見,張端就變成了這樣:“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我沒有,你少自作多情了。”
張端繞開了顧筠,來到座位處坐下。他的腿傷好了以後,長時間的站立還是會發痛。
他來的時候雖然有打扮過,可並沒有把脖子上那些痕跡遮住。那些都是昨天晚上郭盛弄出來的,一看就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從顧筠這個角度,將那些痕跡看得一清一楚。
顧筠一早就對張端有好感,私底下也沒少了解過這方麵的事。原本對張端口裡交往了對象這件事他還不相信,現在卻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那個人……是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包廂的門被打開了。當郭盛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張端不受控製地抖了抖,隻是片刻,他又滿眼愛意地看向了來人。
張端走到郭盛身邊,被對方拉住了手:“你來了,不是告訴你在隔壁等我就好了嗎?”
說話的聲音是難得的溫柔,顧筠從來沒聽過張端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心裡又酸又痛。
他看向張端拉著的人,儘管顧筠年紀小,但也跟著父母出入過不少宴席。他曾經遇見過郭盛,隻是跟對方不太熟。
“張端是在跟你交往嗎?”
“當然。我聽說有人在找小端,所以特意告訴了他。既然都來了,今天我跟小端一起請你吃頓飯。”
“不必了。”眼前的一幕刺痛了顧筠的眼睛,他沒有辦法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其他人柔情蜜意的相處,他更是覺得張端已經變得不像是自己記憶裡的人。
當下顧筠就離開了餐廳,身後,郭盛很滿意張端的表現,還替他揉了揉手腕。
張端的手被打斷後才過了一周,本來是要打石膏固定的,但為了今天的見麵,郭盛讓對方拆掉了。因此剛才他拉住張端的手時,對方隻覺得無比的痛。
然而張端不能輕易表現出來,即使是現在,還要笑臉相迎。
顧筠離開餐廳沒多久卻突然想起張端骨瘦如柴的樣子,他當下就立住了腳,心中暗道:我都還沒有問清楚張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就這麼離開了呢?對方瘦成那樣,一定彆有內情。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走了。
於是他又按原路返回,走到了之前包廂的位置。
顧筠正要推開門,卻聽見裡麵傳來了一道黏膩的聲音。顧筠再傻都知道裡麵發生了什麼事,他像是被人從頭澆了一盆涼水。
隻是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他還是小心地朝裡麵看了一眼。一看之下,更是讓他最後一點僥幸也消失無蹤,裡麵不是張端和郭盛還是誰?
顧筠沒有再看下去,轉身匆匆離開了。
離開之後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迷茫之下,最終想起了顧玠。
當下聽到顧玠讓他先洗個澡,顧筠哪裡願意,他現在一肚子疑惑。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但你要知道事情已經發生,無論如何都是改變不了的。與其如此,不如你先好好休息一番,等你養好精神,我們再來說這件事。”
顧玠的話很有道理,顧筠也知道自己不應該讓家裡人擔心,於是跟著管家先到樓上梳洗了一番,又心不在焉地吃過了一回。
他為了張端真的耗費了太多心神,吃飽喝足之後稍微放鬆一點,就立刻睡過去了。
顧玠很快就回到了書房,徐連見了不由得疑惑:“顧筠怎麼樣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這麼快就上來了?”
“是為了張端。我看他太累了,就讓他先去睡了一覺,等明天再說,他看起來好幾天都沒有睡過了。”
“張端怎麼了?”
自從張端轉學以後,徐連就沒有再聽起過對方的名字。現在從顧玠的嘴裡聽到這兩個字,徐連立即就變得一百一十萬分的警惕,兩隻眼睛緊緊盯著顧玠。
顧玠被他這副樣子可愛到了,抱著人親了親。
“沒有怎麼,聽說是跟彆人在一起了,所以顧筠這小子一知道消息就立即趕了回來。”
“他跟彆人在一起了?”
“嗯,不過具體是什麼情況,我也不清楚。”
“小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徐連正在琢磨張端和彆人交往的事,突然被顧玠問到,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