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天,才見他抬起了頭。因為一直悶在他的肩膀處,臉也被憋得尤其紅。
“衣服很適合。”
方才那股勁不見了,徐連又變成了乖乖的樣子。
隻是顧玠看著他,突然問道:“還要再親一回嗎?”
他把徐連剛才的表現看作是對方在不安之下的撒嬌,如果這樣可以讓對方更安心一點,他不介意多給他。
這話倒把徐連給問懵了一瞬,本來就沒有恢複正常的心跳又加速了。
他輕輕鬆鬆就有著能夠讓他神魂顛倒的資本,徐連想,為什麼不要呢,是顧玠主動送上來的,他當然要。不止是今天要,以後也要。
徐連點點頭。
緊接著下巴就被顧玠捏了起來,另一個溫柔的吻傾身而至。這回他沒有咬人,而是完全在由著顧玠帶自己。
已經入夜了,在試好婚服後,顧玠就將那些東西收好在了箱籠裡麵,跟徐連說明天他們就正式拜堂成親。
這一晚,徐連也是將他抱得很緊很緊。隻是沒有再做噩夢了。
重生回來以後,徐連每天晚上都會夢見前世顧玠殺了自己的那一幕。
無數個夢的結局都固定在顧玠那張平靜得嚇人的臉上。
第二日一早,在顧玠的安排下,兩人就分彆起來穿戴好了。
儘管稷山隻有他們兩個人,但該走的流程顧玠都安排了一遍。就連拜堂的吉時都是顧玠提前算過的。
紅日的見證中,兩個人正式成為彼此密不可分的存在。
雲層滾滾,修真界橫光宗各個長老齊聚一堂。
隻見當中一位長老掐指算了算,而後摸摸胡須道:“此子已然入劫,隻需數年,便可參道破劫。屆時可派宗門弟子前去接引,以他的資質,將來必然成就非凡。”
“隻是情劫難破,若他最後沒有成功,豈不可惜?”
“這也不難,若是那時他還困於紅塵,你我便去度他一度又如何?”
“師兄說的是。”
橫光宗諸位長老說的人正是顧玠,當年宗門裡的三長老因故去到人間,結果就碰上了顧玠,發現對方天生仙骨,於是就點撥了一番。
回到宗門以後,三長老將這件事告訴了宗主,自此各人便對顧玠分外留心,將對方認作是宗門準弟子。實在是天生仙骨過於難得,哪怕是修真界裡,也是千年難得一遇,更何況是凡世。
至於徐連,他們根本就沒有把對方看在眼裡。
橫光中是修仙界裡有名望的門派,過高的地位也讓他們尤其高傲。在他們看來,徐連不過是讓顧玠順利渡劫的工具罷了。
稷山。
木屋中。
顧玠跟徐連拜完堂以後還早,他雖然沒有移山填海的本領,可帶徐連出去玩一玩還是可以的。
自從徐連受傷以來,就一直沒有下過山。顧玠打算帶對方去周邊看看,畢竟今天是他們的大喜日子。
出門的時候顧玠也沒有掩飾,直接就拿出了修行者的本領來。徐連腳不沾地,很快就來到了山腳下。
徐連雖然早就知道顧玠是修行之人,但並沒有體驗過。等站定以後,他兩隻腳在地上跺了跺。
“顧玠,你為什麼會飛?”他歪著頭,像是很不能理解。
顧玠道:“小時候有一位仙人曾經告訴我,我是天生仙骨,如果好好修行的話,他日就能飛升上界。”
徐連眼裡閃過迷茫,顧玠為什麼又把真相告訴他了?
“修行的話,是不是很難?”
“還好,其實我的境界差不多已臻圓滿了,隻是以前一直埋頭修煉,沒有嘗過世間至情,所以遲遲沒有渡劫。”
“那……我就是你要渡的劫嗎?”
顧玠的話無疑讓徐連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被對方殺死的那幕,他更因為對方的坦誠而生出了無比的戾氣。徐連想,顧玠現在難道連騙一下自己都不願意了嗎?
隻是麵上,徐連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像是都不懂的樣子。
“不是。”
“什麼?”
“你不是我要渡的劫。”
顧玠看著徐連的眼神認真,他之所以會告訴對方,就是希望兩個人之間不會產生任何誤會。
“以前我也以為,隨便選擇一個人,在他身上體驗世間至情,就能參破情緣,從而渡劫。但是真正動心以後我才懂,一份至純的愛是不應該去隨意摒棄,成為踏上仙緣的工具。”
“相反,我愛你,就該好好保護你,免你受苦流離。”
大愛無疆。
仙人不懂愛,又怎麼去度世人?
顧玠看著徐連又變得呆呆的樣子,以為他不懂自己的話。顧玠親了親他的臉頰。
“沒關係,以後小連都會懂的。”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修行,我會教你的。”
這幾個月以來,顧玠也已經教過徐連認字了。前世徐連之所以一直學得不好,除了他的學習方法用錯了以外,原主在這些事情上其實也沒有用過心。
有了顧玠的耐心指導,徐連學得很快。但在顧玠看來,就算對方已經認得不少字了,在理解他剛才的話時,可能也有些力不從心。
不過顧玠並沒有要讓徐連馬上就懂的意思。
每到一個世界,他們之間都是從頭開始的,他要教會徐連的還有很多。既然自己要修仙的話,那麼他當然不會撇下徐連不顧。
“你說的那些,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們已經成親了,不是嗎?”
“我們榮辱一體,以後我所擁有的,也都是你的。”
顧玠的話說得太漂亮了,徐連真的很久很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路上,他都怔怔地看著人,顧玠偶爾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也都像是在出神一樣,隻是簡單地出個聲。
幾個月前,他還決定要在顧玠最幸福的時候殺了對方。
但現在顧玠卻將所有的底牌都攤到了他麵前,連渡劫這樣的事情也說了。還有,對方說要帶他一起修行。
他隻不過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了,真的也可以跟顧玠一樣嗎?
徐連不相信,這種不相信裡絕大部分都是長期在麵對顧玠時的自卑而形成的不自信。
他想,顧玠是不是要換一種方式來騙他?
“我們到了,小連。”
顧玠一路上就見徐連懵懵懂懂的樣子,到了地方後,捏了捏對方的手提醒道。
為了避免其他人異樣的眼光,顧玠在到達之前給徐連戴了個帽子,帽紗剛好能擋住對方的眼睛,也不會阻礙對方的視線。
他們不僅在鎮上玩了,周邊風景比較秀致的地方也都看了一回。
等晚上回家,顧玠和徐連各自手上都提了許多東西。顧玠還給徐連買了一盞很漂亮的花燈,是元宵節那會兒攤販沒有賣完的,顧玠看到了就買了回來。
花燈熱鬨喜慶,他們今晚洞房花燭,掛在門簷上很應景。
儘管顧玠之前也買了一對紅燈籠,但沒有這個好看。
徐連今天玩得很高興,一回來就把燈籠往門簷上掛好了。
他巴巴地仰頭看了好長時間,燈籠被風稍微一吹就跟著打轉,徐連怕裡麵的蠟燭會滅掉。
“這樣就不會滅了。”
顧玠在上麵施了個法,不僅不會滅,燈籠本身也不會再被風吹得發轉了。
不光是門口有燈籠,家裡也被裝點得一團喜氣。
窗戶上貼的雙喜字是顧玠跟徐連兩個人親手剪出來的,房間裡到處也都被貼了喜字,就連果品盤上都不例外。一對紅燭靜靜地燃燒著,每一支都有手臂那麼粗,就算是點一整晚,都不會燒完。
小院的門已經關起來了,木屋的門也關起來了,隻有房間中那對紅燭一直照到了天明。
顧玠又一次發現,徐連在這種親密關係上有些異於尋常。很奇怪,但他不知道這種奇怪究竟源自什麼地方,睡過去之前,顧玠將其歸咎在了原世界的背景上。
他的脖子上充滿了齒痕,是徐連咬的。
期間對方一度有些收不住,顧玠那時候被徐連蒙住了眼睛,看不到對方的樣子。但他莫名有一種,麵前的人幾近破|碎的感覺。
顧玠有些心疼,便喚了徐連一聲。
而後他感覺到徐連下巴上的汗落在了自己身上,恰好砸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累了嗎?”
他對徐連的狀態一無所知,隻憑本能在感受著對方,還安撫似的親了親徐連。
“沒有。”
徐連聲音嗡嗡的,而後將掉在顧玠身上的那滴汗水|舔|走了。
徐連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哭。
-
成親的第二天,徐連很晚才醒來。
昨夜顧玠一開始還由著對方,後來讓對方不必急在一時。徐連哪裡會聽,他直把顧玠到處都打上了自己的標記,才肯稍稍收手。
徐連沒有輕易因為顧玠白天的那席話就那麼快改變想法。
仗著顧玠看不到自己,徐連的目光好幾次都落在了他心口的位置。手也碰了好幾次。
他想,如果他要殺顧玠的話,那麼一定要把刀從這個地方送進去。
這樣,才會是最痛,最傷心的。
這麼想著,徐連卻在那處親了親。
顧玠當時聽到徐連在問他:“你愛我嗎?”
“愛。”
“我也好愛你。”
因為這個回答,導致兩人睡覺的時間又被推遲了許多。
於是這天很晚起來的不僅是徐連,顧玠也是如此。
外麵的天已經很亮了,屋裡的蠟燭還點著。稷山村有個習俗,大婚當晚蠟燭是要徹夜點著的。
過了一晚上,那兩根蠟燭也不過才燃了三分之一。
顧玠醒來後覺得兩條胳膊有點累,想要動一下,卻發現昨晚睡著以後,徐連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醒過來,還把他的手跟腳用婚服上的腰帶綁住了。
而對方卻抱著自己,睡得正香甜。
顧玠難得頭腦空白了一下,不明白徐連為什麼這樣做。
轉頭看到徐連一副疲憊之態,顧玠要喊對方的話也收了回去。這兩根帶子根本就困不住顧玠,即使沒有徐連的幫助,他自己稍微轉轉手腕,也就恢複了自由。
不過,顧玠看著手腕上的紅繩,又沉思了良久。
徐連綁他的時間應該比他想象得還要更早一點,差不多是在他剛睡著的時候就這樣做了。是怕他半夜逃走了嗎?
下午徐連醒來以後,看到床上已經不見了顧玠的身影,也不是很意外。
他知道對方的本領很強,之所以要綁對方,也沒有彆的理由,純粹就是他想要這麼做。那時候的顧玠給他會聽話的感覺更強烈,所以他很喜歡。
至於顧玠,也沒有專門去問徐連這件事。
自家愛人,多寵一點也沒有什麼。
不過,他明顯低估了徐連的執著。
原本顧玠以為徐連是因為成親當晚太過激動,所以才會如此,誰知之後每天醒來,他的情況都是如出一轍。甚至由於他有時候過於容易擺脫束縛,導致徐連綁得也越來越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