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師傅在等楚逢月發落, 蘭琳心有戚戚,觀察她的神色。
“也不是什麼大事。”楚逢月瞥了兩人一眼,示意時詡幫她把夠不到的那盤蝦端過來, “下次再遇到其他風水師謙遜些……算了。”
女人惋惜道:“現在很難再遇到我這麼厲害的, 不一定會踢到鐵板,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孫師傅和蘭琳麵麵相覷。
您這話可真不夠謙遜的。
不過想到她的實力, 二人連聲應是。
宗師還謙虛個什麼?風水界她老大,不用吹自己就能躥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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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因為司徒老板和司徒太太還在樓上開啟造人大業, 楚逢月也是第一次來虞城, 正好到處轉轉。
虞城的特產不是鎮魂釘, 也不是海鮮和山珍,而是賭石。
蘭琳和孫師傅還處在巨大的麻木中沒有反應過來,他們留在司徒家的彆墅。
“姐,這裡好多玉石啊。”一路看過來, 到處都是各種石頭攤子, 大部分明碼標價。
一堆石頭堆在一塊,上麵寫著[通通五十, 童叟無欺。]
時詡抓了個石頭在掌心掂了掂, 還挺重的。
“這位小哥, 看您這身裝扮不差錢, 買幾塊玩玩兒?我這攤子開出翡翠幾率是最大的, 不信您可以隨便找人打聽。”戴著遮陽帽的攤主拍著胸口保證道:“要是十塊裡麵開不出一塊,我全額退。”
時詡來了興趣,他本身就是個不差錢的主,大手一揮:“那就先來兩塊!”
“……”攤主暗自腹誹,您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要來個兩千塊。
讓他隨便挑, 把收款碼拿出來,找了條椅子坐下,攤主說:“一百,謝謝老板。”
懶洋洋的語調,顯然對這百來塊錢不是很上心。
畢竟是做過大生意的人,幾十萬一塊的老坑原石他也賣過。
“姐,你覺得我這有……”時詡在選石頭,下意識側頭和旁邊的人說話,好嘛,楚逢月已經跑到人家切原石那兒去了。
“都一半了還沒見綠,垮了垮了……”那邊吵吵嚷嚷的,圍觀群眾一副老神在在經驗十足的模樣。
時詡嘟囔了幾句,把挑好的兩塊石頭給攤主。
攤主幫他切開,忍不住笑道:“小哥手氣真不錯,第一刀就見綠了。還繼續嗎?”
賭石就是看一個手氣,而且他賣的這種五十一塊的原石,都是坑口選剩下的,沒什麼價值,基本上都是按斤稱。
這種原石切開不是滿裂就是磚頭,外表也臟兮兮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玩意,基本上是十賭九輸。
不過五十塊錢你還想要什麼貨,玩玩過把癮得了。
“繼續嘛。”時詡湊過去看,笑眯眯道:“說不定是個好料子。”
確實出了玉,不過不算什麼好東西。
攤主也直接道:“小哥,看來你要失望了。”
“種太嫩肉太呆,這是新坑的吧?”看到切出來的玉石,時詡也搖頭:“做成擺件和飾品都不值錢,算了算了不玩了。”
攤主不由高看他一眼,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娃娃臉還是個行家啊。
他推薦道:“我們也有老坑石,您也知道,這五十塊錢的東西肯定隻值這個價,要不試試彆的?”
“今天就算了吧,”時詡擺手,露出兩個小酒窩。“下次,下次。”這就是拒絕的意思了。
攤主也不勉強,反正來賭石的這麼多,不差他一個。
就是有點可惜,這個笑起來兩酒窩的傻小子一看就是個富二代。
現在的有錢人精得很,不好騙咯。
“謔,你看我就說吧,垮嘍。”隨著人群之中的感慨,有人憤怒地把原石砸在地上,罵了兩句,頭也不回地走了。
“姐,你要不也玩玩?我出錢。”時詡瞄了眼地上的廢料,對若有所思的楚逢月道。
“那就選一塊吧。”出乎意料的是女人並沒有拒絕,她在一堆原石毛料中轉了一圈,指著一塊石頭說:“麻煩幫我解一下這塊石頭。”
“得有二十來公斤吧,稍等,我先稱稱。”這種算是中等原石,價格和五十一塊的差太多了,是按公斤算。
五千塊一公斤。
賭石嘛,一刀窮一刀富。
有人靠這個發家,也有人因為這個傾家蕩產。
二十二點五公斤,也就是十一萬兩千五。
老板見她闊氣,也爽快道:“給十一萬兩千就行,新客嘛,抹個零尾。”
“嘿,我們都熟客了從來沒見你這麼大方過,二麻子,你這不地道啊。”有人不滿道。
“這不是人家姑娘漂亮,你要是有這個相貌讓人賞心悅目,我也給你少五百。”被稱為二麻子的老板搬著石頭去切割機那兒,扭頭問:“客人,您是在這解是吧?”
“對。”到底還是沒讓時詡付款,楚逢月不缺錢,結完帳後也跟了過去。
一個光著膀子的精壯漢子從旁觀過來,他把毛料放上去,研究了一會兒從哪切,和楚逢月確定好後,握著把手開乾。
湊熱鬨的人連連搖頭:“小姑娘,你這料子選得不行啊,又是綹又是裂的,切開一準都是石渣滓。”
“那可不一定!”老板二麻子連忙道:“行內有句話,綹隨綠走,指不定還真的開出了好料子。”
“哼,你就忽悠人家小姑娘吧,我敢說這就是塊廢料!”
“姐,你是不是鑒彆了裡麵有好貨?”時詡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這玩意看起來確實有點不太行啊,確實有隨綠綹,可要是綹太多了,就算開出翡翠,這也沒用啊,要是綹太短,見了綠可能也隻有薄薄一片。”
說著他手指還比劃了一下:“就這麼厚,吹口氣就跑了。”
楚逢月聚精會神看著精壯漢子解石,她隨口道:“俗話說得好,神仙難斷寸玉,我又沒有透視眼,怎麼可能看出裡麵有沒有綠。”
“那你這……”時詡傻眼,不過也無所謂道:“也就十來萬,就當買個開心。等回去我給你送點翡翠過去,要不來幾套祖母綠的首飾?”
他家庫房裡最多的就是這些,隻要楚姐姐喜歡,他都翻出來。
“不用,我就是湊個熱鬨。”楚逢月搖頭,“對這些沒什麼興趣。”
精壯漢子切了個邊,上麵一層灰粉,根本看不出什麼。
二麻子立馬端了盆水來,衝洗乾淨切麵後,又拿來一個小巧的手電筒照看。
“喏,我就說,廢料啦。”
切麵白花花一片,一點綠色都沒有。
有人長籲短歎:“這種毛料啊,碰都不要碰,又是綹又是裂,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玩意。”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這原石是從後江坑口出來的咧。”二麻子揮開擋路的眾人,又去拿了塊毛巾過來給精壯漢子擦汗。
“後江坑口你們都知道吧,經常出全綠和祖母綠,這才第一刀,後麵說不定有大貨!”
偷偷瞄了眼全是裂的原石,這話說得他自己都有些心虛了。
楚逢月倒是不怎麼在意,對滿身腱子肉的精壯漢子說:“勞煩你幫我繼續切。”
漢子點頭,切割機的聲音震耳欲聾,強大的反震震得他手臂肌肉顫動,巨大的齒輪不停轉著。
“有綠!出綠了!”圍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
本來不抱希望的時詡也瞪大了眼睛,張張嘴:“……真的,見綠了。”
“這位姑娘,我出十二萬,你把料子賣給我!”
“我出十五萬!”
“十八萬!”
賭石就是這麼刺激,有時候你以為垮了,它突然給你驚喜。
一刀地獄,一刀天堂。
聽到耳邊各種狂熱的聲音,楚逢月語氣沒有絲毫漣漪,她冷靜道:“這位小哥,麻煩你幫我繼續解石。”
已經出綠了就不能像之前那樣切,漢子也謹慎起來,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多綠色呈現眼前。
看清後,周圍的人瞠目結舌。
“這……這這這這……”
二麻子也失聲道:“老坑玻璃種啊!”
這麼大一塊的老坑玻璃種,這姑娘賺大發了!
一時之間,各種羨慕嫉妒和打量的眼神紛紛湧來,有人出價從幾百萬到幾千萬,逼近上億,楚逢月依舊不為所動。
她對旁邊傻愣愣的男孩說:“小詡,把料子搬回去。”
這麼大一塊的原石,她可以找個玉石鋪子,讓人家給自己做不少東西。
時詡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欸”了聲。
二麻子雖然有些痛惜,自己沒有發現攤位上還有這麼個大寶貝,但他腦子靈活,立馬說:“我這還有很多原石和這塊毛料是同一批,一個坑口出來的,諸位可以來選選,說不定還有玻璃種翡翠!”
不得不說,他很會做生意,而且也沒有因為楚逢月開出玻璃種翡翠就酸言酸語,而是把她一頓誇:“這位客人可太有眼光了,運氣也好到爆!不知道您有沒有熟悉的玉石鋪子?要不然我給您加工?”
“不用了。”楚逢月婉拒:“我明天就要回陵城,等不及。”
“好吧。”二麻子雖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您下次再來虞城,一定要來找我,隨時歡迎您。”
又趁眾人不注意,他小聲道:“這東西太晃眼了,您注意點,我找個黑色的塑料袋給您包一下。”
“好。”楚逢月笑著應下,走之前還不忘和解石的精壯漢子道謝。
有人目光晦暗盯著她旁邊,時詡抱著的黑色的塑料袋一看就很沉,除了第一刀垮了,後麵的都是翡翠。
而且去了皮,幾乎沒有綹裂。
品相十分完整,這麼大的原石,真是有價無市。
有人和另外幾個對視一眼,緩緩跟了過去。
二麻子見狀也隻是搖搖頭,兩個外地的突然來到這開出玻璃種翡翠料子,不惹人眼紅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