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一個巴掌呼嘯而至,女人冷笑:“這就是你說的出來找爸爸?”
年輕人臉頰通紅,巴掌印驟然浮現。
看清是誰後,林嫋眼底帶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曉曉已經摘了口罩,露出精致的五官。
視線落在林嫋和她旁邊的男人身上,往下挪,小女孩的容貌和江洋有七分相似。
曉曉臉上透露不屑,看向江洋:“讓你魂牽夢縈的就這種貨色?跟我回去!”
江洋被甩了一巴掌,卻沒辦法辯解,他張了張嘴:“曉曉,你聽我說……”
“跟我回去。”女人重新戴上口罩,目光隨意瞥過胖驢友和蘭琳,“彆讓我說第二遍,不然離婚。”
江洋灰頭土臉跟著老婆上車,幾個黑衣人見狀互相對視一眼,然後跟了過去。
楚逢月坐在麵包車上和時詡打視頻電話,楚巫蔫頭耷腦:“媽,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啊,灰老師已經瘋了。”
要月考了,灰仙盯他盯得很緊,不管時詡把他帶到哪裡,一扭頭就能看到他那張帶著優雅微笑的臉。
還有一把黑色的長戒尺。
“快了。”楚逢月隨口道:“跟你胖叔叔在這處理點事,在家聽灰老師的話。”
“後天我們有校運會,還會有家長和小朋友一起做親子運動,媽,趙叔叔已經答應來了。”想到趙書青身上紫中帶金磅礴的氣場,楚巫饞的不行。
他現在就一個感覺——
好餓好餓好餓。
“我不去,沒空……”
話還沒說完,楚巫可憐兮兮:“上次家長會你也沒來,同學們都笑話我,他們的爸媽每天很忙都抽空來了。”
楚巫的同學家裡非富即貴,父母大多是財經新聞才能看到的人物。
他們能抽空去參加這玩意,楚逢月是真的沒想到。
透過車窗,瞥見抱著小女孩輕哄的林嫋,她頭疼不已:“行,後天是吧,我明天回來。”
楚巫心滿意足,掛斷視頻。
在車上坐了一會兒,楚逢月歎了口氣,發了條消息給趙書青——
【你答應烏雲去他學校運動會了?】
【嗯,上次家長會沒有應約,這次很難拒絕。】
可以,有理有據,楚逢月也挑不出錯。
盯著聊天界麵看了一會兒,她又問白垣七盞蓮花燈怎麼樣,得到回複後鬆了口氣。
白家人現在把大廳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蓮花燈自帶氣場,一般來說不會那麼容易熄滅,但也怕有彆的因素影響。
揉揉太陽穴,她推開車門。
胖驢友還在和老板說:“我覺得你們沒必要去彆的地方,就因為他背井離鄉?還帶著孩子呢,以後怎麼生活?”
“孩子明年就要上一年級了吧,離了老家戶口怎麼辦?很多地方都要當地戶籍。”
“你如果相信我,就安心住回去。”他指指身後那群灰頭土臉的人,“真有什麼事我們給你罩著,他不敢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老板有些猶豫:“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也不能一直耽誤你……”
“胖哥。”楚逢月走到他們身邊,對老板說:“你們躲是沒用的,江洋想要的不是他的女兒,而是骨髓。”
她點開屏幕,把讓肖晃查的資料給他們看:“江洋的女兒今年五歲,她需要骨髓移植,一直沒有找到適配的骨髓。”
不用多說,他們就明白了全部。
林嫋腦袋裡“嗡”地一聲,周圍的話她完全聽不到了,下意識抱緊懷裡的孩子,手指骨發白。
“難怪,這麼多年了還來……”胖驢友還沒說完,被蘭琳用胳膊肘撞了一下。
老板又驚又怒:“我就知道他沒打什麼好主意!我不可能把寶兒交給他的!”
“進去說。”楚逢月下巴微抬,“今晚我們還要在這住一夜,胖哥加錢。”
胖驢友“哎”了一聲,從兜裡掏出幾張百元大鈔,被紅著眼的老板推了回去。
“哥們,放心住,要不是你們今天幫忙他們恐怕早就得手了。”
從口袋裡把之前那五百塊錢也摸了出來,老板胡亂塞進他兜裡,一個勁道謝。
胖驢友見他硬是不收,也隻好作罷。
林嫋緩過神來,擦乾眼淚,把孩子交到丈夫手裡:“我去做飯,你招呼楚小姐她們。”
“去吧,”看她心不在焉,老板有些擔心,“要不然我們出去吃吧?或者點個外賣?”
老板娘搖搖頭,“我沒事。”
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對楚逢月她們說:“半個小時飯菜就能好。”
楚逢月遞了個眼神給蘭琳,後者會意跟了上去。
“老板娘,我幫你。”
等妻子去了廚房,哄著哭累了的女兒睡著,老板把她放在布沙發上,扯過一邊的薄毯蓋住。
“爸爸……”小女孩閉著眼夢囈,眉心緊皺,小臉上帶著淚痕。
“爸爸在,”老板坐在她身邊,彎腰輕拍,“寶兒乖乖睡。”
緊皺的眉心逐漸舒展,小女孩終於睡安穩了。
握著女兒的小手,發現指甲長得有些長了,老板從茶幾下找出指甲鉗,想給她剪短一點,免得平時藏了些臟東西在指甲縫。
因為江洋鬨了一通,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胖驢友確實有些餓。
看到老板的動作他就知道,這是真心疼愛女兒的,並不是像小白臉說的那樣在老板娘麵前做戲。
楚逢月自己去打了杯水過來,在旁邊的沙發坐下,隨意瞥了眼他們:“晚上不要剪指甲,傷精氣。”
“啊?”捏著指甲鉗的老板茫然抬頭,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她是什麼意思。
胖驢友卻追問:“楚小姐,這是為什麼啊?剪個指甲應該沒什麼吧。”
“指甲和頭發都藏著人的精氣,晚上不要剪指甲,容易丟魂。”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女人往後一靠,神情放鬆。
“還有,以後你們要出門做什麼事之前,不要剪頭發和指甲,損傷運氣。”
胖驢友看了眼被自己啃得光禿禿的指甲,若有所思:“行,我都聽您的。”
老板隨然不明所以,還是跟著點頭。
他對楚逢月沒什麼印象,如果不是妻子提醒他是個大明星,還認不出來。
現在很多當紅明星他都不認識,看著好像一個樣,又說不上來演了什麼電視劇。
也可能是他太久沒看了,記憶還停留在射雕英雄傳西遊記水滸傳這些老電視上。
小縣城很多人都這樣,每天就專注於自己的生活,娛樂就是去跳跳舞下下棋買買菜,到處溜達溜達。
老板有些惆悵,覺得自己和年輕人脫節了,以後還是得多看看這些,免得女兒長大了和她沒有話題。
曉曉冷著一張臉開車,不管江洋怎麼和她說話都不搭理。
“老婆,我真的沒有想重新和她複合的想法。”江洋揉著臉,對天起誓,“我要是有半分這樣的心思就天打五雷劈。”
曉曉還是沒說話。
“……我都是為了咱們的寶貝。”
“為了給她接個姐姐回來?”曉曉氣笑了,“江洋,你真無恥啊。”
江洋半天沒吭聲,過了許久,見這裡也沒有外人,他坦白道:“笑笑不是需要配型嗎?兄弟姐妹的配型成功率高一點。”
“曉曉,我不想我們的寶貝女兒再受苦了。”
女人沉默了,她目視前方,薄涼道:“江洋,你真狠得下心啊。”
“你不想……”
“儘快把這件事辦好吧。”曉曉說:“這是你欠我們母女的。”
-
民宿。
吃完飯,胖驢友和老板在抽煙,兩人東一句西一句。
“胖哥,你那些朋友有地方住嗎?要不然我騰幾間房,你讓他們擠擠……”
“他們就是這附近的,開個車就回去了。”胖驢友擺手,之前還打算用來嚇唬嚇唬他二大爺呢,今天回去就聽說那一家子都病了。
也懶得去看到底怎麼回事,反正這事就這樣。
老宅子的地他也沒打算要了,又不是什麼好地方,留著也是個麻煩事。
有楚小姐在還怕沒好地建房子嗎?隻要有錢,啥地都能買到。
村裡的地又不貴,一兩萬就能買塊地皮,人家還覺得賺了。
老板點點頭,指尖夾著煙:“今天這事是真的麻煩你們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們什麼時候回去?給你們捎點土特產。”
“明天吧,把你這件事解決了就走。”胖驢友拍拍他的肩膀,“彆擔心,那兩位厲害著呢。”
他努努嘴,目光落在楚逢月和她旁邊刷視頻的蘭琳身上。
老板還是有些忐忑:“胖哥,江家在這根深蒂固,我們……”
他猛吸一口煙,搖頭道:“我怕他使陰招。”
江洋還確實想了個損招。
他找了個會歪門邪道的做法,想著等孩子病了他們總要送去醫院,醫院裡又不是沒有他認識的人,想辦法做個配對檢查就行了。
如果失敗,這件事就算了,畢竟胖驢友看著也不像什麼好惹的人。
晚上他在那個胖子眼裡看到了殺氣。
要是成功了……那就得想儘辦法把女兒搶回來,反正以江家的財力,多養一個小女孩也不是什麼難事。
而且看到女孩像自己,他是有點惻隱之心的。
放在自己身邊養,總比跟著那個男的過苦日子強吧,哪家的女兒不富養?
他已經和曉曉說好了,隻要配型成功,就把孩子接到家裡來。
雖然她內心還是很抵觸,為了女兒還是應了。
反正等做完手術後就不需要她了,不過想到林嫋那副舍不得女兒的樣子,曉曉又不太願意這麼輕易就讓她如願接回女兒。
夫妻倆各懷心思,同床異夢。
大半夜,楚逢月聽到樓下孩子的哭鬨聲,她驀然坐了起來。
穿上鞋子,摸黑走出房間。
林嫋找到包,把各種證件還有醫療卡塞進去。
她心急如焚從男人手裡接過女兒,連衣服穿反了都沒感覺:“你開車,我們去縣醫院。”
胖驢友他們聽到動靜也跑來了下來,就穿著一個無袖背心,肌肉鼓鼓當當的。
蘭琳才發現他不是虛胖,全都是肌肉。
“怎麼了?”他三步做兩步到了老板旁邊,伸手探了下小女孩的額頭,“沒發燒啊,不會是受到驚嚇了吧?”
寶兒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五官皺成一團,痛苦低嚎,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幼獸。
“楚小姐?”聽到樓梯傳來聲音,胖驢友趕緊讓開道:“您來看看,是不是被驚著魂了。”
他家裡也有小孩,知道要是受了驚嚇會丟魂,得在晚上朝著米桶喊名字把魂喊回來。
蘭琳湊過來看:“很像是丟了魂,寶兒身上的磁場已經亂了。”
楚逢月撥開小女孩的眼皮,眼睛裡都是紅血絲,她側頭問:“家裡有香嗎?”
“哪種?”老板有些慌亂,看到女人冷靜的模樣又莫名鎮定下來:“檀香還是彆的?我去買!”
“敬神的那種普通線香就可以,三根。”
老板急忙應了,他去神台取了三根香,還從兜裡摸出火機。
從胖驢友對她的態度來看,這位楚小姐一定是什麼重要人物,而且幾人隱隱有以她為主的姿態。
老板娘知道楚逢月在網上那些傳言,她會玄學之術,所以即便心急,還是等她動作。
她也摸了女兒的額頭,沒有發燒,這樣子更像是被夢魘住了。
“抱緊她。”楚逢月點燃香,手指撚著中間,在小女孩額頭上熏。
聽她嘴裡念念有詞,老板娘下意識抓緊自己的衣擺。
胖驢友他們聚精會神不敢打擾,在小女孩麵露痛苦掙紮的時候,還幫忙摁著。
過了兩分鐘,寶兒逐漸安靜下來,臉上表情也變得和緩,睡眠安穩。
老板也鬆了一口氣,正要感謝楚逢月時,才驚恐發現:“這香……”
女人手裡三根線香同時燃儘,最後一截香灰掉了下來。
根據正常時間,兩分鐘不可能燃了這麼多。
老板娘的心思都在女兒身上,她確認孩子沒事後,對楚逢月千恩萬謝。
“楚小姐,寶兒這是被嚇到了嗎?”
“嗯。”怕他們擔心,楚逢月順著他們的理由搪塞,“晚上多注意點孩子,待會兒我化碗符水,你給她灌下去。”
“好……好。”老板娘連忙應了。
等老板娘和老板回房後,胖驢友也打著哈欠上樓睡覺,瘦驢友站在樓梯口,見沒什麼事又折返回去。
“楚師傅,”蘭琳看著老板他們的背影,小聲道:“有人在背後作祟。”
楚逢月點頭,往廚房走:“應該和江洋有關。”
她找了個碗,摸出一張符紙點燃,很快就和水融在一起。
“早知道就不提醒他了!讓他被孫真人宰!”蘭琳翻出微信,劈裡啪啦打了一堆字。
她不敢置信,氣到跳腳:“這隻肥羊竟然把我刪了?!”
楚逢月把符紙化的水交給又來了廚房的老板,對蘭琳說:“你去點香,插在院子外的西南角。”
蘭琳點頭,惱火道:“這種人是該好好教訓他!”
江洋在醫院外麵等了許久都沒看到林嫋他們,不免有些焦急,打電話問:“大師,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已經辦妥,江少你可以把錢轉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