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蔫頭搭腦地就準備告辭。
心想著這回可好,不但沒從宮裡帶了東西回去,反倒把三個女兒給留下了。
回去不光和哥兒要鬨,估計婆母的話不能少,駙馬沒準也得不悅。
她又不知道得說多少好話才能把駙馬給哄好了。
她剛要起身,司靜航忽然想起一事來。
“大娘,我記得當初你出嫁,有兩個掌事姑姑,四個侍女,都是身有品級的,怎麼你每次進宮,都隻帶這兩個?”
大公主出降,自然是紅妝十裡,奴仆數百。
那些低階的仆從先不論,隻說那兩個掌事姑姑,四個大宮女,可都是宮中有品級的,出了宮遇上官夫人,若是官夫人還沒請封,都得向她們行禮的。
但也不知道是從何時起,大公主再進宮來,就隻帶了兩個大宮女,那另外四人,卻是再也沒瞧見過。
原主身為天子,又怎麼會注意到這種瑣碎小事。
隻是司靜航記憶超常,又直覺過人,本能地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大公主愣了下,“兩位掌事姑姑……一位段姑姑好幾年前就請辭了,董姑姑是前年被她侄子接去,說是給養老,兒臣想著,兩位姑姑畢竟年紀大了,也該鬆快鬆快,就,就準了。”
她話雖然說得不慢,可還是難免透出幾分心虛。
司靜航卻沒讓她含糊過去。
“還有兩名宮女呢?”
這四名跟著大公主的宮女可不是一般的宮女,當時原主特意為女兒挑出來的,不但各有一門技藝,比如梳妝香道醫術廚藝,而且都有些身手。
如果大公主遇到突發狀況,比如刺客之類的,她們也能頂上去廝殺搏鬥。
“識香嫁人了,素心,素心她……”
大公主說著眼神就開始躲閃。
然而年紀最小的三閨女雲靜卻大聲說道,“素心姑姑她被人殺害了!”
大公主這會兒恨不得捂住雲靜的嘴,“你小孩子家知道什麼!莫要瞎說!”
“所以這人究竟是死是活?”
司靜航臉色微沉。
大公主支支吾吾,“確實是沒了……但那都是意外呀。”
“是,是她自己失足落了水,哪有什麼人殺害?”
“你怎知道是失足落水?可有報官請仵作來查驗?”
“那,那是沒有的,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她這話還沒說完,一隻茶杯已經貼著她的肩膀飛了過去。
雖然沒擦著點油皮,可她身為金枝玉葉,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愚蠢!”
司靜航深吸口氣,喚來錢太監。
“去把大公主那兒的陪嫁人等都查上一遍!”
“查清楚那個素心是怎麼死的!”
身為皇帝,一聲令下,自然有上下許多的人拚命跑腿。
都沒用足兩日,詳細情況已經寫成了密折,呈到了司靜航的案頭。
看完了這份密折,司靜航忍不住歎了口氣。
在從前的穿越裡,他也不是沒有遇到過腦子不好使的兒女。
但那都是年輕衝動,還沒經過社會的毒打,等到後來長了點歲數,倒也慢慢地想明白過來。
隻有大公主,一把年紀了,都當了三個孩子的媽,居然還是如此傻白甜?
那雲家諸人,分明是勾結在一起,算計大公主!
兩個掌事姑姑,那個早早就辭彆的,哪裡是自己要走的,分明是被雲老三拿了把柄,迫使她自己請辭。而這傻貨,那般漏洞百出的話,她就信了,還真放人走了!
另一個掌事姑姑,見大公主稀裡糊塗,而雲駙馬又處心積慮地想要弄走她們這些人,幾番提點大公主未果,隻覺得心灰意冷,索性從老家尋了個遠房侄子,以侄子接她養老為名,離了大公主身邊。
而嫁人的那個大宮女,卻是雲駙馬天天在大公主麵前誇大宮女長相清雅,身段好看……弄得大公主吃起了乾醋,起了疑心病,就將識香遠遠地嫁去她陪嫁的莊子上了。
而派去審問識香的人回來稟報說,識香覺得她之所以為大駙馬忌憚,非得把她調開,定然是因為素心的事!
識香發現素心似乎對公主不忠,有一次給公主燉的補湯裡,竟放了不該放的相克之物。
當時素心連連央求她不要告訴旁人,還說隻是當天沒睡好,所以才一時疏忽大意。
她想著大家相處一場,都在雲府過活,也不容易,就沒有向大公主稟報。
誰知沒多久,她就被大公主嫁到了皇莊!
因為時間所限,已經請辭的段姑姑還未尋到下落。
素心之死,從各人的話來看,確實很有蹊蹺,但一時半會兒的,也沒法子鎖定凶手。
畢竟,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不但素心的屍身已經焚化,那淹死人的池塘也被雲府也除煞氣為由給填了……可以說,幾乎是斷了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