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妃瞧了笑嗬嗬,大度地勸側妃。
“罷了,老四既然不願意,就彆去了吧。彆進了宮,哭鬨起來,那可就……嗬嗬嗬。”
正妃掏出帕子,掩住了嘴角的歡樂笑意。
側妃咬著後槽牙,快要跟寶貝兒子一起哭了。
好不容易有個娘倆個一起翻身的好機會,這死孩子,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然而等到第二天要出府的時候,側妃卻笑嗬嗬地將老四送到老三身邊。
洵郡王一派大家長的威嚴。
“老三是哥哥,進了宮要照顧弟弟一二。”
這回換正妃緊咬後槽牙了。
這小賤人和小賤種!自己沒教好,憑什麼來禍害她生的老三?
老三是哥哥就該著伺候這個庶弟?
“老三你進了宮,若是受不住了,隻管捎信,娘去接你回來。”
個死賤人,老娘拚了不爭這個皇嗣,也不能教你們倆貨占了便宜!
相似的戲碼,在那些有權有勢的宗室家中上演了十來回。
至於那等破落宗室子弟,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皇城西巷一條街的房舍,都是屬於宗正寺的。
有那生計不佳,連像樣的房舍都沒一處的,就能往宗正寺申請個小院來住。
這些小院子都不過一進,一個院子裡能住人的房舍也頂多七八間而已。
若是未成年的子女眾多,再加上個把使女下仆,這七八間房住起來,也實在是逼庂。
因而這條街也被京城老百姓稱做破落國姓街。
一個穿著藍綾襖褚綢裙的婦人,拉著個八歲的小子出了門,身後還跟著個五十來歲的老婆子。
這八歲的小子上下都是青色綢布做的衣裳,腳上也是雙新綢鞋,雖從頭到腳都是新的,瞧著卻十分不和諧,仿佛這身行頭原不屬於他一般。
老婆子出了門就回身去關門落鎖。
婦人拉著兒子等在門口,便趁著空兒又叮囑。
“淮兒你這次進了宮,可千萬要爭氣!”
“你爹去的早,你大哥跟你不是一個娘,他尚且沒甚家業,全家好幾口都要靠你大嫂的嫁妝哩,又不住一處兒,且幫襯不到你……”
“我兒進了宮,聽說要去上書房念書,我兒可要好生學些本事,莫管以後有沒有潑天富貴,學到的本事誰也搶不走。”
“也莫要同人爭閒氣,聽說這次一共有七十二個子弟進宮,裡頭的郡王子孫也有不少,人家有權有勢,若是碰上那不講理的,咱可千萬莫要去招惹,忍一時風平浪靜才是。”
青衣小子不住地點頭。
等老婆子將門鎖好,三人便一起往街口走去。
沒走幾步,就有人家的大門豁然打開,也同樣走出送兒子的一家人來。
都是街坊,且往上論起來,也都是本家親戚,少不了兩廂寒暄一番。
“宴嫂子好早。我們隻當已經是早出門了,沒想到你們還在前頭。”
“這樣大事,哪裡還能呆得住?十九弟妹,瞧你眼下黑青,想是跟我一樣,一宿沒睡著吧?”
“哈哈哈,誰說不是呢!我家澤哥兒平時隻知道憨吃傻玩,不如淮哥兒機靈聰明,這冷不丁地被選進了名單,我也不圖他日後怎樣,隻要能進宮一回,見見天顏,也不枉他姓一回石!”
“十九弟妹也太謙了,澤哥兒生得喜慶,興許有後福哩!”
“哈哈,這可就承嫂子吉言了,咱們兩家的哥兒,進了宮,可要相互照應一二啊!”
“這個是自然!淮哥兒,澤哥兒,咱兩家在宮裡宮外都沒有大靠山,進了宮可就全靠自己了,你們兄弟倆能相互照應,我們兩個娘倒還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