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吃飯睡覺等必要之事, 華貴妃都在細細研究這本女兒經。
這本書冊，名為女兒經，光看名字就知道是講女兒家的那些事的。
華貴妃先前以為是跟女四書差不多的東西, 無非是教導女子婦德婦容婦工之類的。
哪裡想得到, 書中的內容雖然字字跟女子相關, 對華貴妃這種從小就讀女四書的貴女來說，可就是完全新鮮，聞所未聞了。
比如女嬰一出生該如何養育，如何防止患上內外疾病, 長到十三四歲如何調理，如何製作小衣，待長到及笄甚至成婚後, 又該如何保養等私密之事。
除了這些, 還有懷胎生產時的護養照料之法, 成婚時選親事的禁忌！
有血親的表兄妹之間，絕不能通婚，否則與子嗣不利, 不是子女病弱，就是生育艱難！
華貴妃表示震驚她一整年！
時下高門貴族, 這種表兄妹成婚, 那可是十分常見的。
就連當初四公主選親事，她都曾經考慮過娘家侄子, 後來還是因為那小子不成器，還沒定親通房就身懷有孕了, 這才又另選了季駙馬。
這會兒她就是後怕啊！
季外孫雖身子骨單薄些，可習文學字伶俐得很，就是現在, 身板強健了許多，還會舞兩下花拳繡腿，射箭也能射中百步外的靶子……再招人疼不過了，要是跟書冊上說的那樣，生出個天殘或是心智不全的來，那真是，真是……
除了這選婚事至關重要，這上頭還有不少從前壓根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
華貴妃是知道有些世家大族裡，是會保存著一些不傳之秘的。
因此這些族中，會養出更優秀的兒郎和女郎，世人也以能跟他們通婚為榮。
後來等華貴妃做了貴妃，地位高了，這些不傳之秘對她來說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但她發誓，就是底蘊最深厚的家族，也絕不會有這般詳儘實用的書冊！
就是不知道，陛下怎麼會授意司藥女官寫出這本書冊？
就在華貴妃滿心震驚與複雜的時候，司藥女官帶著兩位侍女，正給五公主和雲賢上著課。
講的內容，自然就是這一本女兒經。
兩個年方十六的小娘子臉頰上始終飄浮著紅暈，可還是認真地聽著司藥講的內容，偶而還會問幾個問題。
兩日前，兩位小娘子都收到了一本女兒經，說是讓她們自己先研讀一遍，再讓司藥女官給她們上課詳解。
年近五十的華貴妃，什麼都經曆過的老阿姨，看了這女兒經尚且驚到愣怔呢，彆說這兩位年紀青蔥的小姑娘了。
就算她們這幾個月的學習下來，臉皮和膽量已經超越了全大業朝百分之九十的小娘子，在看到那些私密之極的語句之後，也是覺得臉熱眼暈，小心肝亂跳的。
不過臉紅歸臉紅，細想想這些也的確是女兒必知的，既然有司藥來上課，自然是有問必舉了。
“請問聞女官，女子最合適成親的年歲，是十八歲後，最適合生育的年歲，是二十三歲後，這可是真的？若是，為何如今民間女子，許多十六七歲就成親生子了呢？”
問這個問題的是雲賢，她十六歲之前住在雲府，對外頭的婚嫁育兒習俗要比五公主更了解一些。
聞女官清咳一聲，侃侃而談。
“這些經驗，都是計算了民間及士紳家中婦人成親及生育事例後得出的。民間女子十六七就成親，多是婆家想早日抱上子嗣，娘家又想得些聘禮的緣故吧。”
五公主與雲賢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有點心有戚戚焉。
彆說民間了，就是皇家，公主們雖然都是十八成親，但生育時大都在十九二十，離著那最佳生育年紀還差著好幾歲呢！
而她們倆這個年紀，若是依著舊例，也都是要開始相看起來，準備定親了。
要是沒有今日這一遭，怕不是也跟自己的母親和祖母外祖母一般，不出意外，都會在十九二十承受生育之苦。
當然了，也有十九二十還沒懷的，但那受的苦可就更大了，多半會被懷疑不能生，又要看大夫，又得喝苦藥汁，若是娘家不能給撐腰的話……用不著等到二十三歲，就得給丈夫納妾。
就像大公主，她還是能生的呢，就因為沒生兒子，還不是捏著鼻子讓駙馬納了表妹？
想到駙馬和表妹，雲賢和五公主都不約而同地想到女兒經裡另一個震憾的事兒。
表親成親，不利子嗣！
怪不得和哥兒長得醜，腦子也不甚好使，原來是因為這個！
自從和哥兒的生母羅氏被曝出來給公主下毒，而雲駙馬又被流放去放馬之後，大公主雖然還養著和哥兒，卻是對他再不如從前上心了。
聽說公主府裡的女官已經開始張羅著給大公主介紹男寵，前幾次，大公主堅決地拒絕了。
知母莫若女，雲賢覺得她娘怕是堅持不了多少時日。
大公主收男寵之日，就是和哥兒完全失寵之時。
兩位小娘子每日還有課業，隻能抽空學習這些女兒家的隱秘真知。
而華貴妃空閒的工夫多，三天就將這本冊子給看完了。
她一看完就命自己宮裡的心腹女官另外抄錄出一冊。
這本冊子雖然過於私密，不適合對外宜揚，卻是家中有女兒必不可缺的……啊不對，沒有女兒也用得上，這兒媳婦娶進家門，如何保養，如何育兒，自然也要學起來的。
華貴妃命女官尋出幾匹貢綢，幾樣寶石手串，外加上一盒指名給嫂子的點心，將女兒經藏在點心匣子裡，讓內侍出宮給自己娘家送去。
聽聞司藥女官正給兩位年長的小娘子講授女兒經，而且自四公主那裡和自己一樣，也收到了陛下的賞賜，陛下也沒說要秘不示人，因此她抄了送去給娘家，應當是可以的吧？
其實司靜航讓司藥女官編這本女兒經的目的，就是想改進一番大業朝的婚育風俗。
而且他也不是隻讓編了女兒經，除了女兒經，還讓太醫編了本兒郎經呢！
什麼小男孩從小要怎麼養，啥時期吃點什麼能長個子，長腦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