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淮哥又不一樣,淮哥他阿娘就生了他一個,他在家裡卻是兄弟眾多,阿娘雖然也疼他,可是兄弟姐妹太多了,要操心的也多,一大家子吃喝嚼用,都要她老人家一個人操持,實在是勞累,因此他覺得還是去海外搏一搏的好,萬一真的能海外稱國,他大小也是個國主,老娘不就也能當個王後?
雖然他當時要出海,老娘在家裡大鬨了一通,說是要打斷他的腿。
不過倒底是沒拗得過他,最後還是給他收拾了行李,還把攢了好些年的私房都塞在他的棉衣裡了……
這幾年在海外雖辛苦又危險,可這裡頭的刺激和樂趣,實在是不到海上,不知其樂也啊!
石中澤做了國主,進京城來受封,陛下專門為他開了封國大典,在文武百官的見證下,將一頂國主金冠戴在了他的頭頂上,他顫抖地接過了裝著國主金印的金絲楠木寶匣……
從此以後,他就是大業朝明公正道的王爵了!
而且他這王爵跟大業朝內的還不一樣,那些王爵,都是要降等繼承的,他這伯泥新國的王位,可是能永遠地傳給親兒子的!
哪怕京裡有個彆的權貴,酸不溜丟地說什麼不過是海外小國,窮鄉僻壤,能稱國又有什麼稀罕的?可稀不稱罕可不是光用嘴說的。
他回京時,正好趕上侄女出嫁,大手一揮,就給添了點嫁妝。
無非就是一匣子指肚大的珍珠,一對品相不差的珊瑚樹,一袋子寶石,二十錠壓箱黃金,一千兩銀子,兩盒子沉香罷了。
好麼,就這點東西,都被人看在了眼裡,他最小的侄女才五歲,就有人來給說親了!
說的還是什麼伯什麼公府的子侄!
還有人打聽門路,想來他伯泥新國當個官,人家說了,要求也不高,隻要當個丞相就好!
他呸!
他雖是伯泥新國的國主,可兩位丞相也是跟他一道闖蕩的同姓兄弟,沒有他們,也沒有這伯泥新國了,大家一起同生共死,約好了共富貴的,丞相之位,隻要他們能培養得出優秀人才,他就不會讓旁落。
畢竟,海外的情況,跟大業本朝又不一樣,天高皇帝遠,各路人等複雜得很,要想立足,靠的就是團結,團結,還是特爺爺的團結!
石中澤當了國主,連帶著親爹娘也跟著沾了光,本來以這這輩子也就是個光頭的宗室之後了,沒想到老了老了,還混上了個王爵和王夫人了。哪怕都隻是個虛銜,也是臉上有光的很。
這兩個,恨不得天天帶著下人上街坊家裡串門,不為彆的,就為了聽那一聲聲的王爺和王夫人!
隻陛下器重澤哥兒,賜下了一所宅院,聽說五進大院子還帶個大花園子!
要不是陛下禦賜,咱們是實在不想搬了,那麼大的院子光收拾起來就累得很,再者說也舍不得街坊四鄰們……
街坊四鄰們賠著笑在心裡無語。
娘的,差不多得了!
大業朝靜樂四十三年,英明神武的陛下正是七十壽辰。
此時的大業,已是今非昔比。
不光版圖比從前胖了一圈兒,還多了四個石姓藩屬國,一個衛姓藩屬國。
這四個高姓藩屬國,兩個在西北塞外,兩個在東南海外。
衛姓藩屬國則在東北。
它們都扼守著大業朝對外的商路,相當於在大業朝輸入黃金的大道上,多了五個忠實的守衛者。
陛下的萬壽節,自然是群臣祝禱、歌舞歡宴、外邦朝貢、各地獻瑞。
因陛下不喜奢華,各地獻上的也都是價值不足十兩銀子卻有意義的土物。
如改良的番薯、優選的蠶種、沙地上種出的甜瓜、新法曬出的雪鹽等等……
陛下也在這日,下旨立五公主為皇太女。
立嗣之爭,終於落定。
女主未來即將臨朝,放在十幾年前,那必然引來洶湧反對。
如今的群臣和百姓們卻是淡定得很。
宗室們也沒什麼意見,反倒是打聽著,上書房據說要重開,不知道咱家的娃娃能不能趕得上?
這回可不能跟三郡王那樣了,得早早地就把孩子給訓練好,能自己吃飯穿衣用恭桶,還得知道眉高眼低能跟彆家娃處好,不然要是錯過這一回,可就是一輩子的痛啊!
萬壽節一過,司靜航便已有了感應。
於是將皇太女召來,一番交待。
皇太女含淚一一點頭。
司靜航問道,“之前有人反對宗室海外建國,說他們會是大業朝的威脅,萬一哪日大業朝國中虛弱,而藩屬強盛,反過頭來,以支代嫡,奪了大業朝該當如何?朕向來不以為然,因此才有如今的五屬國。”
“小五,你怎麼看?”
皇太女不需思忖便答,“無主之地,不是我占,便是他占。”
“若是我占,我大業疆土已是海內最大,管轄力已是極限,從海外五屬國到京城,光通傳消息就需來回兩月,如此又怎能治理得當?”
“與其如此,不如放手由藩屬自專,彼借我勢,我賴彼力,與雙方有利,何樂而不為?”
“至於說將來有一日國中虛弱,擔心外藩趁虛而入,以支代嫡……”
“外藩稱虛而入,以支代嫡,好歹還與我大業同姓同宗,不會滅我宗廟,毀我文章典籍,屠我官軍百姓……遠勝過如南倭國那般,燒殺搶掠,率獸食人,令我大業再無翻身之日!”
司靜航聽罷這番話,微微頷首,閉上了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