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靜航打開大門, 看到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身穿長褲短袖,戴著副厚底眼鏡, 黑瘦黑瘦的, 腳上的膠底鞋幫上還沾著點黃泥。
“老師傅, 這裡是靜塵觀?我能不能進去參觀?”
“自然可以,請進。”
司靜航在前方領著路, 帶著男人走進前院。
一進大門,男人的腳步就走得很慢, 兩隻眼睛直往地上瞄, 恨不得趴下的樣子。
“老師傅, 我看著這個石磚很有意思啊!”
司靜航就停住腳步, 站在了一邊。
男人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半跪在地上, 研究起了磚上的紋路。
這大門口內外的兩排磚,都是司靜航利用空閒時間刻好的, 加起來大約有個五十幾塊。
但因為陣符符紋比較複雜, 幾乎每一塊磚上的紋路都不一樣, 這引得中年男人看得移不開眼, 掏出手機, 又抬起頭, “老師傅,這個符紋我能不能拍下來?”
司靜航點點頭, “可以。”
男人光是拍磚就足足拍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等他站起來的時候,走路都有點一瘸一拐的了。
但還是興致勃勃的。
“老師傅,這觀裡就您一個嗎?”
“哦, 這座道觀不是咱們縣裡的文保單位吧?”
“哦哦,兩百年的曆史?其實這年頭也差不多剛好……”
“算是私人的道觀嗎?那估計您老家祖上也是大戶人家啊。”
司靜航悠悠道來。
“兩百年前是大戶,後來分支太多,又曆經戰亂和遷移,在本地就剩下兩個人了。”
“那這道觀能保存到現在,也是很不容易了。”
“還行吧,這不,這條街搞開發,差一點就被拆遷了。”
聽到這兒,中年男人不由笑了。
“啊!可不是嘛!誰能想得到,這條街上,還能挖出古墓呢?”
“不瞞您說,我就是文物局的,這一個多月都在這邊乾活……看樣子還有的磨呢!”
文物考古嘛,都是儘量細致的,恨不得拿個毛筆大小的刷子一點點的刷,最近又請來了省裡文保部的專家下來考察,越發的要慢工出細活兒了!
司靜航說著也多了興致。
“新聞裡說挖出了不少好東西……竟然還沒挖完嗎?”
“現在出來的東西都是第一層,相當於隻挖了個門廳,還有臥室和客廳未開呢。”
“這位墓主,根據石牌記載,是八百年前一位大豪商,走南闖北的,所以雖然身上沒有一官半職,也沒有什麼詩文流傳,但他的陪葬品卻非常的有研究價值……”
“比如那個陶俑方陣,有男女家仆,有妾侍,有駿馬和馬車,還有十幾個家丁護衛,排場比起一般的官員都不差了,而且在方陣中,還擺了滿滿一大桌的酒菜,各種酒器食器俱全,點心果品相當豐盛,甚至還有不少產自海外的水果,實在是太有意思了!”
“陪葬的衣料也很厲害,有來自南方地區的上好絲綢,也有遠在北番的毛織衣料,珍珠和寶石也差不多能覆蓋了三分之一世界上的珠寶品種了……”
“除了這些,這位墓主還把他平生的經曆都畫在了墓室的牆壁上,都是彩繪加浮雕啊!要不我們乾活,就得跟繡花一樣,小心再小心呢!”
司靜航聽著點點頭。
“那敢情好,鎮子上也能多一處古跡了。”
“對啊,我們正在試著向上頭申請,把這座古墓永久地保護起來!實在不行的話,也要全部遷移到縣裡的博物館。”
司靜航接著點頭,心想要是真的永久保護起來的話,那苟老板的計劃豈不是又要修改?
原本計劃好的康養園和網紅基地怕是又得縮水了。
大概古墓左邊是康養園,古墓右邊是網紅基地?
畫美不敢想啊!
“老師傅,這些畫像磚看上去有點新,但這些花紋我又從來沒見過,之前我路過門口的時候,就發現了,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甚至都回去查了資料,都沒查到它們的來由啊!不知道您能不能給講講?”
司靜航自然是不會推辭的,不過也隻能用同一套說法了。
“啊?這竟然是觀裡祖師傳下來的,還是您親手雕刻的?”
男人聽得兩眼直冒光。
這種前所未見過的神秘符紋,居然還是自有傳承,放在文物界裡,也是個大發現啊!
他的眼前甚至飄過了要寫的論文題目。
司靜航不慌不忙地打開手機,給他看自己的視頻賬號。
男人趕忙加上了司靜航的賬號,點了關注,成為了幾千粉絲中的一員。
隻不過看了幾眼,男人就越發的激動。
媽呀!這真是誒!
這位老道長,不光是神秘符紋的傳承者,雕刻的技藝也不比那些能工巧匠們差!
“道長,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能不能跟您學這些符紋的雕刻?”
他一激動,就脫口而出。
不過說出來就有點後悔了。
這可是人家道觀師徒相傳的,哪能隨隨便便就教給外人呢?
“嗯,要是不行的話,您就具體教教我這些符紋的含義可以嗎?”
司靜航想了想,“這倒沒什麼不能教的,不過這些符很難學。”
司大剛那個家夥,看著這些符深奧精妙,也不是沒動過心思。
結果才學到第二個符紋,就徹底歇菜了。
不是根本記不住符紋的走向,就是才劃到三分之一就莫名其妙的中斷了。
這種現象,放在修仙界那是再常見不過的事兒。
沒有靈根,不能引氣入體,學符紋隻能如同凡人一般,隻能看到形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