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衣角被卷進機器裡，接著是整個人。正好有一個妹妹。那台造成死亡的機器是那個機械工程師設計的。”紅頭罩把電腦轉過來給傑西看，但傑西搖搖頭。
傑西往下滑動鼠標滾輪，“這不能解釋全部。看這個，朱莉·海爾斯。”
朱莉·海爾斯，工廠女工，在孩子掉進工廠的機器意外死亡後，跳進同一台機器自殺身亡。
“是的，她和她的孩子死在八十年前。”紅頭罩有些冷冰冰地說。
“意外死亡，但她可能並不這麼認為。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傑森沒理紅頭罩，隻是死死盯著屏幕低聲咕噥。“安德森的死不是因為他家暴妻子，而是因為他酗酒後虐待孩子。一個來工廠檢查機器運行的、洋洋得意的機械工程師把一個好奇的孩子帶到了那座機器旁。正好是朱莉的孩子。那座工廠裡一個工頭害怕停工，掩蓋了這件事。”
紅頭罩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微微地前傾。他就這樣逼近傑西。“你到底在懷疑誰？朱莉·海爾斯沒有其他的後代。”
傑西低著頭沒有回應，他焦慮地拿指尖敲著桌沿，近乎神經質一樣飛快地說著：“是的，可是為什麼是八十年前？為什麼最初隻是刀割而後才演化成碎屍？死亡發生的間隔越來越短，如果真的這麼急迫，為什麼是八十年後的現在……所有當事人都已經過世，荒唐的同態複仇……”
“傑西，回答我。”紅頭罩微微皺起眉。
傑西終於抬起頭，隻是在對上視線的一瞬間慌亂地挪開視線。“那個害怕停工的工頭請了專門的人來收拾走朱莉孩子的屍體。科爾·漢克手下有一個死於‘機器事故’的工人。你們能查到他請了誰來處理這件事，對嗎？”
“資料裡麵有，我知道他在哪裡。”紅頭罩立刻回答。
“死亡的間隔從一個月到一周。我們時間不多了。”
“我現在就去。你呢？”
傑西沒猶豫，他動作很快，在說話的間隙已經給紅羅賓發了信息：朱莉·海爾斯埋在哪裡？
紅羅賓幾乎秒回：她工作的工廠屬於韋恩。所以好消息是肯定在哥譚公墓，壞消息是除非被專人處理了，哥譚幾乎所有的死人都埋在那兒。我可以按時間給你排查出一片區域。
半分鐘後紅羅賓一口氣發過來二十個問號：你問這個乾什麼？？？
紅頭罩已經走到門口打開了門，而傑西突然深吸一口氣，他叫住了紅頭罩：“一個幽靈。”
“什麼？”紅頭罩沒回頭，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傑西是在回答他一開始的問題。
傑西一口氣說下去：“一個死在八十年前的複仇惡靈，滿懷著仇恨卻失去目標，直到殺死所有她覺得該死的人才會安息，或是在她的屍骨上撒滿鹽，然後燒掉。但我無法解釋她為什麼八十年後的今天才蘇醒，連複仇的目標都失去了，隻能在無關但相似的人身上宣泄怒火。你相信我嗎？”
“你應該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不要用問題回答問題，你相信我嗎？”
“隻要你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好吧。既然魔法存在，大種姓存在，外星人存在，亞馬遜人存在，亞特蘭蒂斯人存在……那為什麼幽靈不存在？傑森有些頭痛地想。
但他還是隻說：“我會考慮這種可能。所以這就是你調查這件事的原因？”
“這就是我的工作。”如果現在傑森回頭他能看見傑西明亮又堅定的眼睛。
“誰給你發工資？所以你們一家人都從事這個……工作。”
“我們自費倒貼。”傑西簡短地回答，“家族事業。”
“那麼還等著乾什麼？我會看著下一個可能的受害人，你最好在可怕的事情發生之前把屍體燒掉。如果我抓住了一個喪心病狂的連環殺人犯而不是幽靈，你會因為毀壞屍體去坐牢的。我說到做到。”
傑西終於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儘量不給你那種機會。鹽可以牽製幽靈。事情結束見。”
“事情結束見。”紅頭罩關上了門。
——
漸漸逼近午夜。
傑森在樓頂盯著那個隻有一隻眼睛的男人——一個專業的屍體清道夫，儘管是上不了台麵的那一批。兩個月前剛剛幫科爾·漢克處理了一具“意外死亡”的屍體。
他不會去警告這種人“你攤上大麻煩了”或是“有人要殺你”，這種蠢貨隻會像見了光老鼠一樣倉皇逃竄。他大可隻是以紅頭罩的名義給他發一封短訊：你最好乖乖待在家裡，或者一邊擔心你的腦袋一邊繼續在外麵閒逛。
然後他就會像這樣瑟瑟發抖地躲在家裡。
他還是把傑西的猜測告訴了蝙蝠俠，包括幽靈的那部分。多疑刻在了蝙蝠係義警的骨子裡，但他們的另一種特質是謹慎，所以當然他們也會考慮這種可能。蝙蝠俠把盯梢的任務交給了他，部分是因為他的狙擊能力，部分是知道他也不會聽從指揮。其他人機動支援。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來了！傑森猛地睜大眼睛。
那個清道夫在家裡惶恐地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了幾百圈後終於撐不住了，躲進臥室裡又沉入夢鄉。傑森眼睜睜看著他徒勞地鎖好臥室的門窗，儘管這擋不住一個想找他麻煩的哥譚義警。
或者幽靈。
傑森透過瞄準鏡看到一個女人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清道夫的床邊。傑森敢保證他沒讓視線中出現過盲區！那個女人頭發枯槁，身上穿著滿是臟汙的寬鬆工服。
臟汙？血汙！她站在那兒隻是一會兒，腳下已經積了一灘血泊。
傑森幾乎是條件反射，毫不猶豫地開槍。狙擊槍的子彈如飛鳥一般輕盈又迅疾地射出，打破窗玻璃，準確地命中女人的頭！但那沒用，狙擊槍的子彈穿過了她的頭，深深沒入地板。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那個女幽靈的頭部像霧氣一樣微微扭曲了一下。
物理攻擊對幽靈沒用！清道夫驚醒，對著床邊的女人瘋狂地尖叫。幽靈似乎能探查到子彈射來的方向，因為傑森看見那個女性幽靈，緩緩地轉過頭來——她將頭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傑森這才看清，女幽靈的身體幾乎是由碎肉堆疊起來的，甚至沒有什麼力量使它們粘合，臉上的肉搖搖欲墜，從縫隙裡不斷地滲出粘稠的血來。
他摁住耳麥彙報，“幽靈出現。物理攻擊無效，鹽可能有用，我需要近身嘗試。請求支援。”
不管是鹽還是大種姓之刃都得近身才能用！
他毫不猶豫地掏出鉤索槍，瞄準，命中，一躍而下，沿著破碎的窗戶進入室內。他翻滾了一下卸下落地的衝擊力，一躍而起端起槍瞄準——不，這沒用。他掏出一把食鹽猛地向女幽靈的臉上揚去！
幽靈尖叫，慘嚎著彎下腰去。她的臉上接觸到食鹽的部分如同被腐蝕了一樣冒著煙，使她的麵容更加恐怖了。她的身影好像也虛幻了一些。
傑森稍微舒了一口氣，試圖乘勝追擊——食鹽不能徹底消滅掉它們，他不能完全指望傑西。大種姓之刃是靈魂的聚現，應該可以斬殺。可反而是幽靈先朝他撲了過來！傑森在接觸到幽靈的一瞬間感受到刀割一樣的疼痛，他迅速拉開距離，卷起接觸到幽靈的那部分手臂上的袖子：短時間的接觸已經讓他的皮膚上產生了細小的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