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的天鵝絨帷幕,將外界的光線都隔絕了。
安西婭睜開了碧湖一樣的綠眼睛,白皙的臉頰上還有沒褪下的潮紅,心臟在砰砰跳動,用手撥了撥耳畔海藻一樣的濃密長發,瞳孔過了幾秒鐘才慢慢聚焦,然後發現露娜在背後抱住了自己,手指就這麼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有點重。
安西婭動作緩慢的把露娜的手臂放在一邊,半坐起來,拉起被扯到肩膀部位的蕾絲領口,看到露娜睡得非常甜美滿足的樣子,還在無意當中砸吧了一下嘴,不知道夢見了什麼好夢。
她伸出被子外的手裡,還握著那把從來不離身的黑色折扇。
睡得這麼好,應該是沒有發現她身上的異常情況。
安西婭鬆了口氣,感覺避免了一場社死,輕手輕腳的跑到了浴室裡,讓女仆給浴缸裡灌滿了熱水以後,拒絕了女仆的服務,想要忍著尷尬,一個人處理身上的不舒服。
“噠叭。”
浴室門關好,女仆提著水桶離開了。
而霧氣騰騰的浴室裡,安西婭抱膝坐在溫暖的浴缸裡,任由溫暖的水流沒過自己身體,卻懶得動一下,隻知道眼神發直的看著牆上的瓷磚,一動不動。
她深切的感覺到了懷疑人生。
對於一個正在青春妙齡的、並且在上輩子的網絡環境中被熏陶了一大堆理論知識的年輕女性來說,做一個春·夢,這個事雖然提起來很尷尬,但也算是正常的生理現象。
不正常的是春·夢的另一個對象是誰。
為什麼她沒有夢到那些風格各異的男明星?沒有夢到樓下那個英俊的男仆小哥哥?沒有夢到想象出來的高富帥?而是夢到了一堆@[\,#*㎡ждк……不可名狀的玩意!
甚至不是一個,是一堆!
難道她的審美觀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怪異到這個境界了?!
難道她的三觀已經和邪·教徒一樣開始不正常了?!
還是說她潛意識裡的X那什麼P,已經從人類扭曲到了人外?!
這TM的究竟是為什麼啊?!
不管是哪一種猜測都很令人絕望,越想越崩潰的安西婭用手捂住了臉,停頓了幾秒後,狠狠一拍浴缸的水麵,濺起一大捧水花在地麵!
從明天起,她就搜羅一大堆帥哥油畫放在臥室裡,每天日常盯著,一天二十四小時裡,起碼像鑒賞藝術品一樣鑒賞三小時,一直到審美觀扭轉過來!
嗯,反正露娜閒著也是閒著,還可以拉上她一塊欣賞。
浴缸裡的熱水快涼了。
漸漸平複好心情的安西婭迅速的清理了一下身體,把舊衣服丟掉一邊,考慮到晚餐時間已經快到了,直接換上了正裝和珠寶,然後才溜出浴室的門。
大床上,露娜依舊在閉眼酣睡,但是手裡的折扇不知不覺中展開了,扇麵上沒有普通的花草裝飾或者是人物圖案,而在黑暗的底色上,用鮮血一樣的紅色,塗抹出雜亂交織的觸須、尖牙、眼睛……
……安西婭恍惚的揉了揉額頭,看到躺在床上的露娜已經醒來了。
她靠在柔軟的天鵝絨枕頭上,微微歪著腦袋,嘴角似乎帶著神秘的笑意,手中那把漂亮的黑色蕾絲折扇半展開,擋住自己一半的麵孔。
安西婭現在腦子有點懵,下意識的問道:“露娜,能把你的扇子給我看一下嗎?”
——她突然想看看露娜去掉扇子的模樣。
露娜沉默了一下,輕輕搖晃著折扇,微笑問道:“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突然想看而已,安西婭說不出來理由,說道:“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這把折扇是祂遮擋真實麵目的一個道具,如果現在就拿下來,會把可愛的人類少女嚇壞的,祂打算徹底獲得安西婭的全心信任之後,再告訴人類少女祂的真麵目。
——得知信任的“朋友”和努力躲避的怪物是同一個存在,安西婭那時的臉色一定很有趣。
“安西婭,你的感覺真敏銳……”露娜笑盈盈的說著,拿折扇的手被到了腰後,“……但是折扇不可以給你看,這把扇子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一分鐘都不能離開,你不會強迫我的,對吧?”
既然扇子的主人都這麼說了,安西婭隻能罷休,緊接著,露娜又好奇的問她怎麼會突然跑去洗澡?昨天晚上不是已經洗過了嗎?
安西婭:“……”
這個嘛……安西婭條件反射的掛上完美微笑,淡定的告訴露娜她不小心把咖啡灑在身上和頭發上了,隻好去洗個澡。
“原來如此……”露娜恍然大悟,然後又興致勃勃的說道:“……那我們下次可以一起洗澡嗎?泡熱水花瓣浴非常舒服。”
反正睡都一起睡了,再洗個澡算什麼。
想到這裡,安西婭無所謂的同意了露娜邀請。
……
當天夜裡的晚餐上,她父親邀請的隔壁剛剛搬來的鄰居一起用餐。
好巧不巧的是,這個鄰居就是薩麥迪男爵。
聽到客人是誰的安西婭非常擔心修羅場在家裡上演,果斷的讓女仆送晚餐上樓給露娜吃,請她在樓上看看書彈彈鋼琴,今天晚上不必下來了。
餐桌上,安西婭問道:“男爵,請原諒我的好奇心,但您是來美國旅遊的,隻要住在豪華酒店就好,何必要為了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在紐約置辦產業呢?”
第五大道的豪宅價格一向是個天文數字。
回答她問題的不是薩麥迪男爵,而是老爹。
“因為紐約的治安出了些問題……” 老爹說著放下的手裡的銀質刀叉,燭光下眉頭緊鎖,仿佛遇到了一個巨大的困擾,“……各種各樣的案件越來越多了,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警察局,那裡的警察告訴我,鬥毆、搶劫、惡魔崇拜、精神病人發瘋自殺這些案件,短短幾天內,幾乎比前幾個月多了十倍。”
“我原本居住的那家酒店,今天下午就發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那裡原本有一個科學會議,向一些學者展示了靜電反應和先進的電磁原理。”
“可是在過程當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根據旁觀者說,宴會廳的門再打開時,參加科學議會的觀眾們全都瘋了,全部尖叫著“我不害怕,我絕不能害怕”,聚成一團,恍惚的走到了紐約郊外。”薩麥迪男爵說道。
“然後呢?他們人呢?”安西婭說道。
“我不知道,但我想,他們應該是不小心跳崖了吧,畢竟我們人類的心智非常軟弱,經不起任何一點恐懼。”薩麥迪男爵說道,臉上的神情平靜漠然。
下一秒,男爵又歎了口氣。
“總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是不敢再在酒店裡居住了,接下來的紐約說不定會更混亂可怕,安西婭小姐,作為鄰居,我們一定要守望相助啊。”薩麥迪男爵愁眉苦臉的說道。
薩麥迪男爵的背後,剛好對著餐廳裡的窗戶。
隔著透明的玻璃,深夜的天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陰暗,那些遙遠的星辰一點都不夢幻璀璨,而是閃爍著一種斑斕晦暗的彩色。
安西婭靜靜的看著薩麥迪男爵,還有他身後的天空幾秒,忽然感覺到了徹骨的涼意。
她感覺,有什麼災難即將發生,而這就是不祥的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