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情況不對勁就想離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不是觀音菩薩先前送給我幾片楊柳葉作為保命的底牌,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一命,隻怕我都已經死於那場爆炸,死無全屍了。”
說到這裡,江流還一臉後怕和慶幸的表情。
佛祖臉上的笑容丁點兒不見變化,依舊是寶相莊嚴的樣子。
祂揮揮手,一朵青色的蓮花苞就從祂的袈裟之中飛了出來,懸停在了觀音菩薩的麵前。
觀音菩薩行了一個弟子禮,這才雙手捧著這朵青色花苞,轉過身來對著江流說到:“或許你口述會有什麼遺漏之處,我佛有密寶青蓮,可用於記憶外顯,不知你是否願意讓我們一覽這段記憶?”
菩薩說這話的時候,關於密寶青蓮的用法一筆帶過,作用也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這是一件非常無害的東西一樣。
可那朵青蓮光是樣子就顯得十分的詭異。
它與傳統的無根青蓮、清淨青蓮不同,它仿佛是活著的,在根部的位置還有許多潔白的根須在空中飄動,搜尋著。
隻是看著它,江流就產生了生理性的不適,頭皮發麻。
江流料到佛門不會輕信他的一麵之詞。
他也從不覺得這些神佛就是光正偉的,看看他們的行事作風就知道了。
他賭的正是佛門佛門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這個機會,一定還有什麼手段可以從他身上查看到發生過的事情。
對於這朵蓮花,他雖然有意外,某種程度上又算得上是意料之中。
他心知這東西的作用等同於搜魂器。
人會說謊,可以控製自己的表情思想,卻沒辦法控製自己的靈魂去蒙騙最直觀搜魂的結果。
祂們是吃定了江流不能拒絕。
或者說,這朵青蓮拿出來的時候,祂們就沒想過江流的反應會如何,祂們隻要達成目的,彆的都不在意。
如果他拒絕,那就是心裡有鬼。
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會被佛祖打成欲蓋彌彰,這一生就可以遊戲結束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重新取經吧。
可他如果不拒絕,那麼佛祖想要看到的一切,祂都能夠輕易看到,自然也就用不著再猜忌江流了。
江流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他要的就是菩薩佛祖自己查看,證明他沒有任何問題,徹底洗清身上的嫌疑!
當然了,這也不影響江流記仇。
“菩薩這話說的好沒道理!”孫悟空突然出聲:“彆看俺老孫是個沒見識的小妖怪,我卻也知道,天庭地府人間三界都不允許擅自對他人動用搜魂手段,你們作為萬佛的領袖,慈悲的教主,怎麼拿這樣陰邪的東西來查看我師傅的頭腦?”
“要是把我師傅查成個癡呆怎麼辦?”
“靈魂的損傷,你們拿什麼陪?”
佛祖看向了孫悟空,祂手指一點,孫悟空就被迫閉上了嘴巴,再也不能發出半點兒聲音。
這種態度已經非常的明顯了。
祂支持觀音用這種手段來查看江流的腦子。
哪怕這樣的行為有損陰德,祂也毫不在乎。
這一次的機會,祂絕不會放過!
所謂的詢問,不過是一個不允許拒絕回答的通知。
觀音菩薩微笑著解釋:“畢竟黃風怪突然自爆事關重大,我們也是仔細斟酌過後才決定啟用這樣的手段。”
“當然,如果江流不願意,那我們也不會無視他個人的意願。”
哪怕江流等的就是這個,他也不可能直接說好啊,我同意。
大家都不是傻子。
他表現得太主動,反而惹人懷疑。
更何況,能在證明自己的同時再從佛祖菩薩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自然是更好不過。
江流心思電轉,麵上一派嘲諷,嗤笑一聲:“說得好像我不願意,你們就真的會放棄一樣。”
“又當又立的說什麼全憑自願就大可不必。”
他看著觀音和如來:“彆整這些虛的,你們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特殊,想查我的記憶也可以,不過你們得拿出我滿意的東西來。”
“隻要價錢給到位,你們想怎麼查都行!”
觀音聽到這話隻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疼。
幾次破財下來,能拿的出手的法寶都被江流薅去了,等級低的江流也看不上。
祂如今已經窮得隻剩坐下的蓮花台和玉淨瓶楊柳枝了。
觀音菩薩將目光投向了如來。
如來能怎麼辦呢?
佛門本就是後興起的教派,比不得天庭根正苗紅又有後台,底蘊上差得不止一星半點兒。
更彆說當初還被金蟬子薅了不少的羊毛。
哪怕是佛祖家裡也沒有多少餘糧。
隻是不查是不可能的。
如來一揮手,一節細竹枝出現在江流的麵前:“此物正合你用。”
這根竹子被人兩頭切斷,隻有一個竹節,竹節上帶著一根細小的枝,枝上有四片葉子。
普通的就像是從路邊隨處可的竹子上截取下來的一樣。
可它有個非常不普通的名字:混沌靈根苦竹,又名:六根清淨竹。
一旦江流控製不了自己即將入魔,拿來敲一下,六根清淨,就不會再入魔障。
江流收了東西,沒再得寸進尺,一派自然的對著觀音和佛祖點頭:“我同意。”
菩薩頷首稱讚:“善。”
祂一揚手,那朵詭異的青蓮就輕飄飄的落在了江流的頭頂上。
青蓮很輕,好像沒有重量一樣,那些密密麻麻的觸須卻已經開始在江流的頭皮上搜尋,紮根。
那種根須在頭皮上爬過的感覺,很麻,仿佛靈魂都在顫栗。
但是紮根卻不痛。
就好像這些根須介於真實與虛幻之間,可以自由的轉換,實際上並沒有真正的紮穿江流的腦袋。
但他又能夠感覺到那些細小的根須穿過他的頭皮,不斷的深入,在他的腦子裡不斷的往裡鑽。
哪怕江流控製得再好,背後也瞬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但是他不能動,不能反擊,否則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江流頭頂上的青蓮顫了顫,搖晃著,迎著風開始綻放。
屬於江流的記憶全被青蓮讀取了出來,他的一生從嬰幼兒時期開始,就像是播放影像一樣的在蓮花的花盤裡呈現出來。
讀取的過程似乎非常的痛苦。
就算猛如江流引雷鍛體而不色變,也因為這個讀取過程變得麵色煞白。
對此,菩薩和佛祖臉色都沒變一下,仿佛這樣才是正常的。
前麵這段的過程幾乎是快進播放,更是加劇了江流的痛苦,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滾落,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
直到西天取經計劃開始。
一切都是巧合。
卻又那麼的巧合。
從江流的記憶來看,他確實沒有半分的錯處。
一路西行走來,他也從沒有主動惹半點兒麻煩,都是彆人先招惹了他,他才被動還擊。
就連觀音禪院那一段,他們甚至都沒想著去住觀音禪院,還是被人強行請進去,結果反倒是捅出了那麼的簍子。
再往後去又快進了一些,直到烏巢禪師罰他抄寫多心經。
江流認真抄寫多心經的畫麵出現在了青蓮花盤之上。
他每一個字都抄寫得非常的工整,書麵也抄寫得非常的乾淨,一點兒臟汙都沒有,並沒有半點兒糊弄,也沒有一點兒的錯處,顯然十分認真的在完成這項懲罰。
他甚至沒有惡意拖延時間,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會各抄十遍多心經才會停下來做彆的事情。
對於佛祖給的懲罰,是顯而易見的認真用心。
如此,佛祖又滿意了兩分。
看到江流把多心經認真的分發給路上遇到的普通人,沒有陽奉陰違的把多心經全都分發給某一個人,或者是直接亂發就當做已經發完了,而是非常仔細的按照人頭一人一本的分發下去,祂的滿意又多了兩分。
直到江流遇到黃風怪。
一切都和江流說的一樣,先是虎先鋒主動招惹被打殺,再是江流心痛多心經被毀找黃風怪賠償,黃風怪見麵就開始發瘋,不斷的撕扯自己的毛發,最後突然膨脹……
這段畫麵有所閃爍,或許是因為江流直麵禁製爆炸的緣故。
緊接著,所有的畫麵都變得扭曲了起來,仿佛突然進入到了一個可怕的世界之中。
各種淤泥一樣的惡意噴湧而出,暗紅的殺念也纏繞上了青蓮的根須。
變故來得太突然,江流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一片通紅。
“糟糕!江流身上的魔障並沒有完全清除,現在已經沾染上了青蓮。”
觀音菩薩麵色嚴峻,立刻將密寶青蓮取了回來,看著大片枯死的根須,表情很是難看。
再看向陷入瘋狂的江流,一時也皺起了眉頭:“這魔障為何這般頑固?”
佛祖都出手了,小小魔障居然沒有被清除?
難道是因為禁製也是佛祖設下的緣故?
這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江流身上的魔障沒能清除,以後豈不是時不時的就有發瘋的可能?還好佛祖賜下了六根清淨竹,真是神機妙算。
觀音菩薩再看佛祖,佛祖已經離開了這方空間,顯然不打算出手管這個事情。
祂的目的在於查看江流有沒有解封多餘的記憶,其餘不過是附帶。如今目的達成,江流也沒有問題,自然繼續計劃。
而計劃已經交給了觀音統管,祂這個大領導自然就不會再插手。
這一攤子事自然還得觀音菩薩收拾。
祂敢把鍋扣在佛祖頭上嗎?
哪怕祂心裡是這樣認為的,祂也不敢說出來半句。
“江流,默念多心經!”
扭曲的世界裡,江流盤腿坐在暗紅魔障之中,無聲的大笑。
從現在起,我就是身負入魔屬性的江流!
菩薩和佛祖都是見證人,他隨時都可以光明正大的發瘋。
至於六根清淨竹,不好意思,他不知道怎麼用,當然是直接吃掉啦。
禁製是佛祖設置的。
引爆是黃風怪不小心導致的。
他江流經過密寶青蓮搜魂檢查,清清白白!
他最無辜可憐,還因為佛祖的設計中了魔障,隨時有發瘋的可能。
如果他做了什麼‘錯事’,那一切的根源都在佛祖的身上,千萬不要怪他弱小無助的江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