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前去收拾包袱行李, 這才發現明十三的家已經不再是原來那樣破破爛爛的,大門敞開著,一副任由所有人進出的樣子。
豬剛鬣進去看了看, 笑了起來:“師傅,猴哥!這回啊,我猜那老頭鐵定不會接受天庭的旨意。”
孫悟空:“哦?怎麼說?”
江流也轉頭看向他。
豬剛鬣指著空空如也的神龕說到:“他家中設置得有神龕, 就說明他曾經也想過求神拜佛。”
“可現在神龕上空無一物, 上麵灰塵多厚,就說明神龕早已經空置。”
用得著的時候,半點兒不見人來,日日夜夜求神拜佛也毫無用處。
如今大仇得報,自己也有了強大的實力,想要遊走去回報社會了,你跳出來摘桃子,說過來過來我封你個神官當當。
而且, 大概率也不會是什麼很大的官, 就像齊天大聖的弼馬溫一樣, 施舍一個微末小官就想把人套進體係裡, 沒有什麼好處不說,還得聽宣聽調,否則就是下一個涇河龍王。
但是如果不接旨,天庭小團隊帶頭排擠, 說不定還會因為野神是潛在危險派人圍剿。
這種強買強賣的手段,放在誰身上, 估計都得回他一個大耳巴子。
說到這裡,豬剛鬣也有些悻悻,畢竟他曾經也是這些不管人間疾苦、強買強賣的神明之一:“他能應對這種事情嗎?”
“明十三耄耋老人, 這麼大歲數不是白活的,他知道該怎麼應對。”
要不怎麼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又有人老成精這樣的說法呢?
孫悟空會被騙去天上當官是因為他沒見過什麼人心險惡,可那些神官要是覺得明十三也那麼好騙,那就大錯特錯了。
“更何況,明十三是人族。他的選擇的餘地比你們多得多。”
孫悟空:……
豬剛鬣:……
紮心了,老鐵。
打掃完畢,江流將門合上虛掩著,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我們也走吧。”
幾人上了馬,溜溜達達的往西去。
一路行了幾個月,風平浪靜,每天不是趕路就是趕路,無聊至極。
江流有些納悶:“這一路上怎麼連個小妖怪都沒有?”
“師傅,我一路上也看到過幾個妖怪洞穴,但是都被廢棄了,可見這些妖怪耳目靈辯,早早搬家了。”
“咱們宣傳得挺到位的,白骨精都聽說了金蟬肉長生不老,怎麼那些妖怪還會連夜搬家?”
江流很不解,豬剛鬣不是說,一旦金蟬肉長生不老傳出去,多得是妖怪前撲後繼的撲上來嗎?
他看向豬剛鬣。
豬剛鬣支支吾吾給不出個理由來。
要是那些連夜搬家的妖怪知道了,肯定要吐槽豬剛鬣一個有後台的妖怪當然可以大膽,可他們這些草根雜毛妖怪算是哪個台麵上的人物,敢打如來二弟子的主意?
怕不是不要命?
更彆說江流自西天取經起來,一路上遇到的妖怪就沒有不死的,就連大妖魔都拿他沒辦法,小妖怪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為了一口金蟬肉就送命?
畢竟,吃一口金蟬肉長生不老,又沒說吃一口金蟬肉不死不老。
吃了金蟬肉再怎麼加壽命加實力,死了也一了百了。
對於小妖怪來說,長生不老可以是妖生終極目標,但是比較現實的貼地氣的人生小目標還得是好好活著。
江流捂著眼睛,明明感覺快了快了,但是就差一點點,就差臨門一腳,現在更是連妖魔鬼怪都躲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進化。
大概是說曹操,曹操到。
前腳剛說一路上連個妖魔也沒見著,繞過一座山頭,就看見一個金光閃閃的塔尖。
這前不挨村後不靠店的,十有九數是妖怪的洞府。
“走走走,正愁沒地兒吃飯,也好叫這本地的妖魔出來招待招待。”
豬剛鬣扛著行李走得也快,半點兒不耽誤他嘴上叨叨:“這就送上門去,還不知道彆人是招待咱們,還是拿咱們招待呢。”
“萬一這洞府裡都是吃人的妖怪,又上哪兒去給咱們弄飯吃。”
“就你話多!”
孫悟空瞥了他一眼,將雲駕得高了些,占領製高點替江流壓陣。
江流勒馬停在了塔前。
原先他看到的金光閃閃正是因為塔尖穹廬頂折射了落日的光輝,才顯得格外的金光燦爛。
塔上掛著一塊白玉門匾,上麵陰刻著碗子山波月洞六個大字。
塔的四周芳草萋萋,野花搖曳,香鬆紫竹名貴樹木規整的一排排栽種著。
清泉繞溪,魚鳥嬉戲。
好一個人間仙境,美不勝收。
這講究,這排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神仙府邸,哪像江流之前遇到的那些個妖怪,要麼就直接住在山洞裡,要麼就直接住在大河裡,一眼看過去就分出個好歹來。
此地妖魔是個懂生活的,江流也願意來個先禮後兵。
外層的塔門大開,內層也隻掛著一個斑竹簾子。
江流沒有遲疑,直接上前撩起門簾,露出了塔內石床上的妖怪來。
隻一眼,江流就放下了簾子退了出去。
豬剛鬣拿著鬥笠做扇子,坐在扁擔上扇著風,他還以為江流進去把所有妖怪解決了才會出來,哪成想江流就開了個門就出來了:“師傅,你怎麼又退回來了?”
江流:“裡麵那個妖怪真是醜絕了。”
論長相排名,在江流見過的妖怪裡麵,塔裡這個妖怪能排上最醜。
那青藍的臉色,凸出的白獠牙,一張血盆大口,朝天拱鼻,銅鈴大的眼睛,亂糟糟的鬢毛,長得毫無規律像是斑禿一樣的胡須。
總之。
醜絕了。
一眼看過去就對江流的眼睛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
他真恨不得重金求一雙沒看過這個妖怪的眼睛。
豬剛鬣不信。
還有什麼妖怪化形能醜得過他的豬頭?
江流讓開位置,表示你不信你自己看。
豬剛鬣放下鬥笠,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塔門口,毫無防備的撩開簾子一看。
“……”
豬剛鬣:感覺眼睛都要醜瞎了。
和這個妖怪一比,他自己的豬頭都變得粉嫩可愛起來。
豬剛鬣放下簾子問江流:“那咱們還進去叫這個妖怪招待嗎?”
江流又掏出那條白色的綢帶係在眼睛上:“去,怎麼不去?”
好不容易遇到個大妖怪,哪能因為對方長得醜就歧視他。
還沒等江流進去,那妖怪反倒自己出來了:“是什麼人在我家門外吵嚷?”
豬剛鬣開口就是一句:“是你爺爺我。”
妖怪身穿黃袍,一身靛藍皮膚,看著外麵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和尚,一個肥頭大耳的豬頭怪,遠處坐著一個精瘦中年和尚,又有兩匹好馬悠悠吃草,那叫一個喜笑顏開:“小的們!趕忙給我把這些個過路人圍起來!好馬好肉正好給我們佐酒!”
他一聲招呼,無數小妖怪從塔門中擁擠出來,熟練至極的就把外圍都圈了起來,給黃袍怪供一個施展拳腳的空間。
江流:“我本想先禮後兵的。”
黃袍怪手拿著一把大刀,刀尖指著江流:“你這和尚怪話怎麼那麼多,待我砍了這個豬頭就來教訓你!”
豬剛鬣:“師傅,師傅!他說他要砍了我!好可怕啊,嚶嚶嚶。”
江流:“……”
黃袍怪:“……”
小妖怪:“大王!這隻豬頭妖怪好怪啊!吃了他會不會壞了腦子?”
豬剛鬣惱羞成怒:“閉嘴!!”
原先還說要先砍了豬剛鬣的黃袍怪暫時不想沾染這個嚶嚶怪,食言而肥對上了江流:“既然你是當師傅的,今日就讓我來會會你!”
說完,直接就朝著江流砍了過去。
江流不閃不避,那一刀砍在他肩膀上沒有隻破了衣服,沒傷著他半點兒皮膚。
如今的他早已經不是當初還需要閃避妖怪兵器利刃的他。
一身的血肉幾經雷電淬煉,早已經堪比銅牆鐵骨。
那刀反倒砍得卷了刃。
畢竟是不請自來的惡客,江流也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讓了先手,他自覺已經做到先禮,現在正該輪到他來後兵了。
黃袍怪還在看著卷刃的刀,江流唰一下近身,左手轄製住黃袍怪的右手,右手握拳對著黃袍怪的腦袋邦邦就是兩拳。
他並不小看這個醜東西。
畢竟對方頭上頂著的名稱還是奎木星君,正統的天庭二十八星宿之一,血條長度雖比不上鎮元子,卻也比白骨精要長上好大一節。
類比一下,大概也能算作二十級的boss。
江流正好拿他練手,驗收一下自己最近鍛煉的結果。
黃袍怪雖然被江流打了個措手不及,但是他自身的實力擺在那裡,並不至於失之毫厘差之千裡,被輕易打死了事。
自知兵器無用,也舍棄了並不算順手的兵器,赤手空拳與江流戰在了一起。
他沒了輕視之心,認真起來也算得上是一個好的對手。
硬扛著江流一拳不回防,一拳轟出打得江流肩膀麻木,力氣四散。
江流甩了甩手,黃袍怪也在甩手,兩人休整片刻又默契的握拳戰在了一起。
兩人都十分的有把握,哪裡肯就這樣放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