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握拳, 彈射起步,用儘全力朝著那瘋狂拍來的手掌衝擊而去。
拳頭與手掌接觸的瞬間,爆發出龐大的能量, 朝著四麵八方掃射過去,外圍的羅漢菩薩們都被掀翻過去,壓根沒有人能夠靠近這場打鬥的中心。
此時的如來也顧不得靈山成了戰鬥的主場會造成多少的損失, 祂感受著身體裡飛快消失的能量,出掌越發的瘋狂。
祂不想死。
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死。
哪怕是在與玉皇大帝爭鬥的時候,祂都沒有這樣重的危機感。
可是此時此刻, 祂開始害怕,開始發瘋。
江流在閃避的同時還不忘記給祂回一個嘴炮攻擊, 拉穩仇恨。
“不是我做了什麼。”
這些高高在上的神佛從來都瞧不起弱小的人類。
哪怕是打心理戰的時候,佛祖也隻提了江流本身和孫悟空, 就連豬剛鬣都看不上眼。
可是, 正是祂看不上眼的存在, 導致了祂此刻的困局。
全知全能的佛祖明明隻要垂眸看一看人間,就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祂偏偏不去看, 那又怪得了誰呢?
“是人類啊。”
在如來血條開始消失的那一瞬間,江流就知道, 滅佛計劃成功了。
不止是大唐, 還有他們一路走來遇見的各個國家,那些國王也都得了豬剛鬣和釋道玄的通知, 暗地裡開始推翻佛寺,砸毀佛像,勒令佛門子弟還俗,或者學習新佛法。
也正是因為這個, 釋道玄和豬剛鬣才會再一次從大唐來到天竺,而不隻是為了取一本通關文牒。
這一切都是在佛祖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可祂卻從沒關注過一眼。
被點明以後,祂就開始暴跳如雷:“區區人類,竟敢如此!”
“你們瓜分了人類的氣運,利用人類的信仰提升自己,把自己與人類捆綁在一起,自然也要做好被反噬的準備。”
江流還很詫異。
是神佛自己先捆綁人類的,難道他們不知道,有了需求就容易被製裁嗎?
難道他們以為自己可以永遠強大,永遠說一不二?
怎麼就從來沒有考慮過,萬一哪天信仰崩塌反噬,祂們又該如何呢?
如來立刻就想要去殺了釋道玄等人阻止滅佛之事,可江流也不是吃素的,他敢說給如來聽,也正是因為他有這個自信可以留下被反噬的如來。
兩人一攔一拆,如來氣得悶哼一聲,嘴角沁出一絲鮮血來,恨不得一巴掌將江流拍死在這裡。
可是祂壓根打不中江流。
“你可知道,你使用吞噬神通的次數越多,你就越發當不成人類?”
“那有什麼關係?我自己的心裡明白我是一個人類就夠了。”
江流寸步不讓。
他可不覺得長得像人就是人,長得像妖怪就是妖怪了,一個人之所以是人,是他的思想,他的行為,統一而成的形象。
否則,也不過是一個思想肮臟的禽獸罷了。
“你以為攔住我就夠了嗎?”如來冷靜了些許,作為佛祖領袖,自然是有手下小弟可以差遣的。
而江流也早就防備著這一點了。
他們提前就聯係好了明十等人,又有孫悟空壓陣,自然用不著懼怕佛祖派遣的人。
滅佛不單單隻是江流一個人的事情,反抗壓迫是所有被壓迫的人萬眾一心的想法。
每倒下一座寺廟,佛祖身上的氣息就弱上了一分,祂頭頂的血條就減短一截。
而江流隻需要攔住祂就行。
一個發狂的boss可不好對付,特彆是這個boss祂還麵臨著死亡的威脅,越發的瘋狂的時候,每一招每一式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威能。
江流左閃右挪,吞噬黑洞直接覆蓋全身,以最小的消耗維持著最佳的狀態,也沒忘了繼續嘴炮攻擊:“當然隻需要攔住你就夠了,連你都出不了手,難道你覺得還有誰能夠幫得了你嗎?”
“畢竟,那可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任何一個沒有摸到法則邊緣的人都彆想能夠製裁得了孫悟空。
至少,如來手中並沒有這種人物。
正如江流所說,拖住如來就夠了。
他嘴裡也沒閒著,不斷的刺激著如來的神經,一個一個的點出能夠幫得了如來的名字:“燃燈古佛?”
“彌勒佛祖?”
“你不覺得你自己像一個笑話嗎?”
明明是佛門的實際領導人,可整個佛門卻是一分為,過去佛未來佛都有自己的班底,並非如來一個可以命令整個靈山。
明明祂才是領導者,天道卻早就準備好了下一位繼承者。
這如何不逼瘋如來?
現在江流專門提起這個,就是在如來的痛腳上反複蹦迪。
這個世界上,唯有真話最傷人心。
“該死的江流!”
剛剛冷靜下來的佛祖再一次被激怒,祂怒吼著,出手越發的肆無忌憚。
“嘭——”
“嘭——”
“嘭——”
江流一邊閃避,一邊攻擊,哪怕依舊破不了如來的金身,也惱得佛祖理智全無。
碎裂的磚石被如來一巴掌拍飛起來,各種尖銳的,鈍角的石頭懸浮在了空中,隨後就像是一顆顆隕石一樣,攜帶著巨大的威能朝著江流砸去。
雷音寺裡的地麵上鋪的都是提神醒腦,聚氣凝神的好材料,每一跟石條的重量都遠比普通的石條要重得多,乃石之精華。
就算拿去煉器也是絕佳的材料。
自然就是因為它格外的堅固,難以損毀。
可是現在,這些石頭全被如來打飛,一顆一顆,密密麻麻朝著江流砸來。
江流咬牙。
他心知如來這是不搞死他不甘心,這樣大的控場,如來自己也消耗得厲害,可祂就是要這樣做。
哪怕一萬顆石頭中隻有一顆砸中江流,祂都覺得開心。
不得不說,祂成功了。
江流隻好全力閃避。
左閃,右挪,跳躍,輕盈得像是光中飛舞的塵埃,輕飄飄的避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石頭。
閃避不開就一拳轟碎砸來的石頭。
隻是這源源不斷的石頭實在太多了,一顆石頭砸中了江流的左腳。
他聽到哢嚓一聲,疼痛的感覺還沒來得及回饋給江流的大腦,但是他已經判斷出自己的左腿斷了。
要知道江流的身體早已經經過了千萬次的雷劫淬煉,一般的神兵利器都破不開他的表皮,他已經很久沒有受過這樣重的傷害了。
可是戰場上根本沒有時間讓他調整休息。
江流拖著受傷的腿,閃避過擦身而來的石頭,一掌拍在石頭上,反作用力將他推出石頭下砸的區域。
下一秒,佛祖手中的石頭也都轉了方向,再一次鎖定了江流所在的區域,剛剛停下的攻擊又一次全麵覆蓋過來。
江流略顯狼狽,一路騰挪,鮮血也跟著灑落了一地,任在苦苦支撐著。
一切如江流所料。
孫悟空一個筋鬥雲就到了豬剛鬣的身邊,隻是豬剛鬣和釋道玄還有遷安人都好得很,彆說需要救命了,看起來還不如一路急行過來的孫悟空狼狽。
他一眼掃過,就發現自己被騙了,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金箍棒,麵上也沒了著急的神色,把江流麵無表情的樣子學了個十成十,看起來可怕極了:“說罷,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還算溫和。
可是這種溫和讓豬剛鬣的頭皮都要炸了。
那眼神掃過來的時候,豬剛鬣本能的縮了縮脖子,把鍋全部都扔給江流背好:“這都是師傅吩咐的,他說我們扛不住接下來的打壓,所以特意把你調動過來幫忙。”
豬剛鬣的聲音剛大了兩分,在孫悟空的注視下又變得小聲起來,有些膽氣不足的說到:“師傅也是不想讓你白白送了性命,咱們不妨把所有的佛寺全都推翻,加快這個速度,反而才是幫了師傅的大忙。”
孫悟空道:“所以,你們全都知道,就把我一個蒙在鼓裡?”
豬剛鬣不敢說話了。
釋道玄開口道:“江流幾次想和你商量,可你並不願意聽,所以他隻能出此下策。”
孫悟空氣得一棍子打在地上,打出一條溝壑來:“出此下策?我不願意聽?他江流有好好的跟我溝通嗎?他若是不想著自己一個人去當英雄,我會不聽他的調遣?”
“你們有沒有想過,他一個人去麵對佛祖會死!”
當然想過。
畢竟那可是佛祖。
他們都十分明白自己要做的是多麼膽大包天的事情。
一旦某個環節出了差錯,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更甚至,他們早就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就像是鳳來等人一樣。
為了自己心中的道義而殉身,這是每一個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領路者都設想過的結局。
但是看著孫悟空這樣暴怒生氣的模樣,他們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種沉默反而讓孫悟空更加的生氣,滿腔的怒火燃燒著,恨不得把自作主張的江流逮住狠狠打一頓。
唯有遷安反問道:“可是你去又能做什麼呢?除了一起死以外,隻能加重他內心的愧疚。”
要不怎麼說知子莫若父呢。
遷安雖不是江流的父親,也是他如師如父的人,對於江流是再了解不過。
聽說了孫悟空是江流硬逼著上的西天以後,他就明白江流恐怕已經把孫悟空的安危當成了自己的責任。
因為一開始做這個決定的不是孫悟空而是江流,那麼,他自然就要為這個決定負責。
假如在西天取經的途中,孫悟空喪失了性命。
江流隻會把這個結果怪罪到自己的頭上。
西天取經的隊伍中,釋道玄和豬剛鬣都是自己非要加入這個隊伍,唯有孫悟空是江流硬逼著加入這個隊伍的。
唯有孫悟空是不同的。
聽完遷安的解釋,孫悟空說到:“若非我自願,他江流還想強逼我加入西天取經的隊伍?他當我是什麼流貨色嗎?”
他一開始的時候,確實隻是想要報答一下江流將他從五行山下放出來的恩情。
他也承認,自己與佛祖之前還有些差距,甚至因為他沒有江流那樣的天賦神通,這一點兒差距就足夠他死一萬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