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本來不會很重的,除非裡麵裝的東西密度足夠高,剛剛太宰治推動時發出了略顯沉悶的聲響,顯然,兩個男人都懂得其中的道理。簡單換算一下,這也是一筆足以讓人背叛友情的價格。
他往後退了退。
“你們……你在乾什麼?”
他們的眼神已經變了,不再掩飾貪婪與凶光,在他們即將動作的一瞬間,太宰治的動作卻比任何一個人還要快,他已經在這個時候靠近了其中更為強壯的凶徒身邊,手摸向病床扶手,鐵鏈摩擦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雄壯的男人發出了一聲怒吼,似乎要直接伸手抽向他的臉,在年幼的男孩即將被打得耳膜破裂、牙齒崩碎之前,太宰治將手一翻,對方的手便牢牢地被固定在了床邊,無法向前再進半步。
他在這時已經將手銬“哢”地一聲合上了,之前他和森鷗外好奇地討論過其中的設計巧思,但此時此刻,病床旁的那兩個道具終於在這裡發揮了它真正的作用。不需要再說彆的,二人的情緒在那聲金屬的碰撞中達到了頂峰,徹底沸騰。
太宰眼睜睜的看著另外的一個男人眼睛開始緩緩變紅,像餓狼一般撲了過去。他向後退了兩步,慢慢地縮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像是連呼吸都沒什麼聲音似的。
似乎是因為他看起來年紀小,又長得很瘦弱,本身沒什麼存在感,所以男人並沒有將他作為要警惕的對象。而被太宰鎖住的那個男人無論是體型還是力氣都比他要大很多,到了最後分|贓,結局一定是自己吃虧的。
於是他不再理會那個不怎麼有威脅的小鬼,而是全心全意地開始猛擊著他的頭,打算先讓自己身下的隊友失去行動的能力,好去獨吞那沉重而又閃著金光的木匣。
這純粹的血腥暴行並沒有人阻止,就這樣繼續著,直到被鎖在病床上的患者已經將近不省人事,臉上已經看不清原本的五官。
太宰治像遊魂一樣貼了過去,好像一個單薄的剪影。他悄無聲息地抬起了手,男人對他在自己身後的動作沒有半點意識和反應,兀自紅著眼,一下下地喘著粗氣。直到這孩子將開關打開,金屬製的棍頭直接戳向了他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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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他出去已經過了將近十五分鐘。
森鷗外在房內等了一會兒,不緊不慢地將自己杯中的咖啡喝了個乾淨,估算了一下大體的時間,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以為那孩子會比較機靈,必要時就會跑回來呢。
是因為什麼緣故在外麵?被絆住了手腳嗎?既然如此,他的警覺性就不太高了。
小孩子向往刺激是很正常的事,但在這之上,必須得懂得如何保全自身才行。太宰治可能在那裡被絆住了手腳,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不該有那樣的好奇心!
他站了起來,將門猛地一聲拉開。
診室內,他突然發現地上躺著一個人事不知的男人,病床上的同夥被金屬的手銬禁錮,臉上滿是縱橫的鮮血,像是鼻骨也被打斷了。看來在他喝咖啡的這段時間裡,兩個患者已經扭打了起來,還沒有痊愈的傷口在劇烈的運動中已經裂開,血肉橫飛,整個急救室一片狼藉。
森鷗外:“……”
才十五分鐘,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啊……他之前在對話中隱約有察覺到太宰治挺能惹事的,沒想到真的能皮成這樣,好厲害。
此刻,他好像隱約猜到那一場爆炸是怎麼回事了,森鷗外的預感沒有錯,這孩子確實是個小麻煩精。
太宰治將手上的電擊棍扔到一邊,那個凶|器在地上滾了幾圈,咕嚕嚕地去了病床的角落。他剛剛下手並沒有留情,按著最高檔對著那個男人的頭部戳了數分鐘,電流直接擊中了他的小腦,對方早已在強而有力的持續電流下被刺激得失禁了,因此診室內的地板還有一攤可疑的液體,空間裡散發著淡淡的異味。
這場麵讓森鷗外有些想要撫額,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接下來的清理就是大工程了,不僅床單需要徹底更換,單說地板上的汙漬,就需要用熱水和消毒液反複衝洗才行……他預感到了自己腰椎即將發出的哭泣。
太宰治抬起頭,這樣問道:“森先生,你是故意把盒子放在那裡的嗎?”
須臾間,那個一直以來略顯頹廢和疲倦、臉上寫滿無害的男人突然無聲地微笑了一下,像是一種默認。
——當然。等到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索要賠償了。
身上帶的現金和診療費算什麼?他要的是他們出完任務後從組織那拿到的豐厚的賞金。
這二人本身的名聲並不是太好,森鷗外判定他們會動邪念和歪心思的概率是百分之八九十,早在注射的時候就打了一注鬆弛劑,等到真的要來搶劫時,哪怕以他“醫生的單薄身體”也能輕鬆將他們製服,一切都是那麼地合情合理。
“哦,你說這個啊。”森鷗外心情頗好地蹲下身,對他說:“下次把壞人放進來也沒有關係哦。”
畢竟,為此他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釣魚執法雖然已經是老招數了,但也不得不說,它在大部分時間都很好用。
太宰治看著他刻意沒有合上的後門,突然意識到了這個男人的打算。
“原來如此……”太宰發出了近乎囈語的感慨:“……這就是不義之財的一環嗎。”
森鷗外:“……”
笑容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