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塗鴉畫。
可是,那又怎麼樣?
太宰治對自己說道:“我對此並不關心,也毫無探究的興趣。”
他垂下眸,重新將床櫃拉回去,遮住了牆角的一切痕跡,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他躺在床上,嘴巴卻微微張翕開合,默默念起曾經與森醫生發生過的對話。
——你相信自己的判斷嗎?
如果愛麗絲給了你建議呢?
——當然了。
如果是“我給自己的提議”,那自然是可信的。
……
……
……
周日清晨,森醫生的小診所內。
太宰看了一下大門緊閉的診所外間,好似有些疑惑,森鷗外揮了揮手:“今天休息,診所關張。”
“診所還能休息嗎?”
周日這種東西是留給普通世界的人的,底層人不管三百六十五天的什麼時候都會受傷生病,隨時都有患者可能上門,森鷗外再次擺擺手:“難道他們一天都等不及麼?周末,就是要休息的。一切放到周一再說,我有些累了。”
他現在算是自由職業,當然可以全權安排自己的行程,太宰隻是問了一句,對不認識的患者也漠不關心,於是並不做聲了。
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歐姆蛋,森鷗外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他的喝法比較微妙,說來也奇怪,這家夥並不怎麼能適應咖啡中自帶的苦味,又離不開咖啡那提神醒腦的效果,因此總要加入濃厚的糖和煉乳,來中和其中苦澀的滋味,咖啡愛好者大概會因他的這種喝法而震怒三百回。
晨間新聞正在播報橫濱的大小事,森鷗外聽了一耳朵,邊喝咖啡邊發呆,一時間有些感慨:“媒體隻播報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事,也沒有什麼存在的必……”
“今日,居民區爆發了一場家庭小火災……”
頻道裡的女聲響起,他本來不怎麼上心,眼睛瞄到屏幕,便挪不開了。
這個俯拍的視角……
怎麼有點眼熟?
錯覺麼?
森鷗外神遊天外,看著屏幕裡的畫麵發呆。
太宰也看了過去,“啊”了一聲,他的反應倒是比較快:“是昨天呢。”
昨天……
昨天?
……
昨天?!
可惡啊!
那個冒著煙的窗戶!那眼熟的外牆配色!那六邊形的屋頂!
……那不就是他自己的房子嗎!
橫濱電視台!你不要什麼都拿來當素材!
森鷗外提了一口氣,忘了自己還在喝森氏特製邪道咖啡,液體拐了個彎,直直嗆進他的氣管,使得這家夥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倒是報道一些有用的事啊!他的房子炸了!
等到新聞播完,他坐在餐桌旁,顯然還是很鬱結的模樣,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略顯猶豫的叩門聲。
太宰治將筷子放下:“來問診的嗎?”
“不,彆管它。”森鷗外回到了做正事的狀態,隻稍稍一想便笑了起來:“是來送錢的。”
上次試圖搶劫診所的那兩個倒黴鬼來了。
愛麗絲將門打開,兩人畏畏縮縮的臉出現在門外。森鷗外勾起一抹笑,雙腿交疊,後背靠著椅背,他不緊不慢地啜飲了一口杯中的咖啡。
涼了的咖啡更苦,嘗不出原本牛奶和糖精中和過的醇香,他被膩得不輕,臉色不為人知地扭曲了一小下。
上次他進行了一些小小的要挾,不想人來得這麼快,雙手遞上的賠償金也很豐厚,他掃了一眼,不再多說什麼,點點頭即將送客。
“森、森醫生……”對方似乎不大願意就這麼離開,期期艾艾地回過頭:“您說的消息……”
森鷗外眨了眨眼:“你們說了什麼嗎?我不知道。”
兩人如蒙大赦,乾脆地離開,太宰望著他們的背影:“給得真乾脆。”
這是自然,森鷗外借著他們的隱私做把柄,順手再敲了一筆,托太宰的福,這次要得比想象的還多,兩人已是一副嚇破了膽的模樣,想必是不會再造次了。
“因為有你的功勞,這一些給你哦。”他從這賠償金裡劃出一部分,將鈔票遞到太宰的麵前,語氣和動作都像極了分贓。
“看來又多了一份額外的不當收入呢,恭喜。”
太宰的語氣平淡得好像在超市購物。
“……”
好質樸但直接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