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恩城立大學,B區公寓1號樓901室,朝南的兩人間,薑旻的床上。
薑旻深深呼吸,道:“我之前在茶樓兼職,老板看我是柯恩城立大學的學生,很是惜才,五月初的時候,給我介紹了一份初中家教,蕭衍霆就是學生家長。”
柏略的手拍在枕頭上,不由發出“哇”的一聲。
薑旻苦笑:“是很戲劇化的開頭,但你和彌賽爾一樣,經常看,不至於這麼驚訝吧。”
“不是。”柏略身體向前傾,拍了拍薑旻的手臂,“我是在感慨富人思維啊。”
薑旻:“啊?”
“有錢人找家教不去找本地中學剛退休的特級教師,而是找不同區考來科恩城在校大學生,還是通過茶樓老板的推薦,這誰想得到啊!”柏略嘖嘖嘖,“這思維差距,怪不得我是個窮學生呢。”
薑旻後知後覺,整個人呆住。
柏略盤腿而坐,枕頭放在腿上,手肘支在枕頭上,下巴磕在手背上:“不過,或者是你有哪方麵的優勢,連特級教師都自愧不如?”
薑旻呆呆愣愣,陷入回憶:“……他喜歡書法,書房裡就掛著一副《洞庭春色賦》,經常讓我臨摹。”
他是學過書法的,寫得一手好字,常在春節前擺攤寫福、寫春聯賣錢。
柏略眉頭微挑,已經猜到,他說:“你在茶樓寫過書法,就在介紹家教的前幾天吧?”
六月的夜晚帶著暑意,雖然開了空調,但薑旻還是感到胸口發悶,喘不上起來:“那天……那天下午有書法展演,老板本來喊了個美院書法專業的學生,但那個同學臨時有事來不了。”
薑旻兼職的茶樓人均消費不低,每逢節假日,或者有貴客到來,都會安排展演。
柏略看薑旻的樣子,就知道蕭衍霆最終還是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一句。他說:“我假設你也不知道,蕭衍霆那個姓江的朋友是當代書法家?”
薑旻有了極其不好的預感。
之前蕭衍霆的朋友去書房找過蕭衍霆,隱約提起過那副字的作者。當時他正要去給小侄女輔導作業,在走廊路過,聽到過一個模糊的名字……
薑旻的胃開始痙攣,他痛苦地閉了閉眼。他想問清那個書法家的名字,但又在此刻產生了極大的抵觸心理。
說不定,說不定蕭衍霆隻是覺得他質疑他們的感情,所以不耐煩回答他的問題。之前相處的點滴,一定有更好的解釋。而他們的相遇也是從家教開始,不是蕭衍霆在茶樓裡看到了神似白月光的身影。
這一切也隻是柏略的推測。
是的,柏略的猜測。
薑旻感到那個名字已經漸漸在腦中浮現,但他捂著頭拒絕想起來。
他記得表演書法的那天,兼職的同事誇他好看,給他拍了很多照片。那天不是什麼節假日,如果,如果照片裡沒有蕭衍霆,是不是可以說明……
薑旻急切地去拿手機,翻到和同事的聊天記錄。他一張一
張照片刷過去,放大,看細節。
沒有蕭衍霆,他蒼白著一張臉,笑著問柏略:“你知道那個書法家叫什麼名字嗎?()”
柏略的手按在了薑旻的頭上:叫‘江瑉’。()”
是的,他想起來了。那天在走廊上,他還以為是在叫他。
薑旻又去看最後一張照片,照片裡真的沒有蕭衍霆,但是有蕭衍霆的助理。
胃開始翻江倒海,比起預想中的巨大悲傷,他嘴一捂翻身下床,拖鞋都穿反,就直接衝出房間。幾秒鐘後,柏略聽到了從衛生間傳來的嘔吐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