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看騙子。”(2 / 2)

社恐在古代 昔邀曉 8271 字 6個月前

待安撫好纖雲,李暮將帕子收起來,同時又朝屍體的方向看了一眼,卻見屍體已經被抬走了,剩下的一群人也準備離開,她的視線由不得落到了人群裡最顯眼的那個人身上。

那人也正好看過來,瞧見了李暮收帕子的動作。

撒謊被撞破的李暮尷尬地把頭轉了回去。

“兄長在看什麼?”

林卻的話音染上了莫名地笑意:“看騙子。”

要做的事情還沒做完,林卻帶著弟弟跟和尚去法堂見主持。

之後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才從明台寺離開。

回到燕王府,又有許多消息通過鴿舍送來,其中一條上頭寫著因為巧合撞見林卻殺人的李暮的身份。

林卻很意外,又問了一句,才知寺廟不好帶太多下人,所以飛星被留在了李府,但凡飛星也在,隨便敲幾個錦衣衛的暗號,林卻能更早確定李暮的身份。

林卻出門一趟有些累,看完那些零零散散的情報,預感頭又要疼了,就準備把頭發散了回屋歇歇。

不湊巧宮裡來了人,說是皇帝見今年上貢的李子品種繁多,就辦了個品李宴,召了一些大臣入宮一起品嘗。

林卻直接拒了不去,剛躺下沒多久,宮裡又來人,等了半晌連林卻的麵都沒見到就回去了。

宮裡第三次來人時,吳管事去叫醒了林卻,林卻從床上起來,扶著額神誌不清道:“皇帝終於對我起了殺心,想用這種法子熬死我嗎?”

吳管事心說殺心怕是一直都有的,熬死未必,很可能是怕不多來請幾次,顯示不出對你的尊重。

“要不讓二爺去?”

“阿池忙得很,有這空閒做什麼不好,非要進宮去陪皇帝喝酒做戲,他瘋了還是我瘋了?”若非顧池堅持和他一同去明台寺,他甚至都不想讓自家弟弟擠出時間來跑這一趟。

“那……”

說話間,第三批來請林卻的人還沒走,第四批又來了。

林卻麵色極差,表情卻是笑著的:“更衣,入宮。”

林卻那邊心情不佳,皇帝顧由洵的心情也沒好到哪去。

第一次第二次也就罷了,第三次第四次已經給足了麵子,若還不來,豈不是完全不把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六年過去,顧由洵早就忘了自己是怎麼成為那把龍椅上最終的贏家,對林卻也不再像剛登基那會兒那麼乖順聽話。

畏懼還是有的,但在畏懼之下,多少生出了一些彆的念頭。

這讓他在假借更衣離席時,遣退了身邊一眾的宮女太監,把偏殿內目之所及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段公公來時,他已經出完了氣,段公公趕緊端著酒杯和酒進去,熟練地哄著他,給他倒酒。

顧由洵喘著粗氣連喝了幾杯,冷冷地問他剛剛去哪了。

作為皇帝身邊最得用的太監,走開一下也不算什麼大事,段公公知道顧由洵並不是真的要發作他,不過是心裡不舒坦,隨便找個人遷怒罷了。

他從善如流地做出一副恐慌的模樣,求顧由洵息怒,彎著腰請罪道:“奴婢②瞧陛下愛吃湖北上貢的玉皇李,就下去叫人再多拿一些到席上,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衝撞了李大人,這才回來晚了。”

段公公不著痕跡地把皇帝問的“去哪了”,答成了“為什麼回來得這麼晚”。

先帝時期宦官當道,東西二廠那是何等威風,可自從燕王掌權,殺了一大批宦官,控製宦官數量,又廢了宦官手中的權利,新設“內府”對宦官進行管理,隻許他們做雜務,不得乾涉朝堂。

這可把經曆過官宦橫行的官員們高興壞了,其中許多恨透了宦官的,很難不借此對宮裡的公公們大擺臉色。

早幾年這樣的風氣更嚴重,最近兩年好多了,特彆是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他們雖然無權把手伸到前朝,可要在皇帝耳邊多念叨幾句,還是能讓那些刻意為難他們的官員倒黴。

段公公就沒少用這種法子給得罪自己的官員使絆子,看那些人不好過,他心中快意,看朝臣因此對他討好巴結,更是養高了他的心氣,像李聞道這樣被他撞到後什麼都沒說,僅僅是麵露嫌棄,仿佛碰到了什麼臟東西的,也會被他記恨上。

他掩下眼底的陰冷,朝著皇帝自省道:“都怪奴婢不小心,待會還得去給李大人賠罪才是。”

“哪個李大人?”顧由洵根本記不住朝臣的名字。

段公公:“兵部侍郎李聞道啊,聽聞燕王府前陣派人去西苑要了筐土豆,就是送去李大人府上的。”

林卻當時讓吳管事派人送的土豆,忘了多吩咐幾句,可哪怕是李家也以為送土豆的是長公主府,唯有段公公為了討好貪圖享受的皇帝,沒少親自跟西苑那邊打交道,意外知曉了此事。

顧由洵橫眉豎目:“燕王專門叫人給他一個小小侍郎送西苑的土豆?為何?”

段公公仗著皇帝在宮裡是瞎子聾子,胡謅道:“這、這奴婢也不曉得,隻依稀聽聞,康寧縣主與李家的姑娘交好,李聞道有個女兒,今年十七,還未婚配……”

段公公笑道:“既然燕王喜歡,不如陛下下旨,給燕王與李家姑娘賜婚?”

顧由洵就跟被針紮了似的:“不行,絕對不行!”

顧由洵早就提議過給燕王賜婚,找個聽話能掌控的女人,把她跟燕王綁起來,興許還有機會下毒把燕王毒死,但太傅說了,不能讓燕王成婚,生下有血脈相連的親子……

想到因謀劃刺殺案而死的戚太傅,顧由洵對林卻的憎惡與懼怕又多了幾分。

端午節後的幾天,林卻拉著他去審官員,要他下旨給那些參與刺殺的官員定罪,甚至就連戚太傅被抄家問斬,都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顧由洵麵目猙獰,甚至拿起酒壺砸到了段公公身上,卻連嗬問都隻敢壓著聲,不讓人聽見:“你個狗東西,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是同燕王一夥的!”

段公公趕緊跪下,連連磕頭求饒,一邊讓皇帝彆氣壞身子,一邊說錦衣衛眼線眾多,千萬莫要讓燕王知曉陛下這番作態。

顧由洵終歸是怕燕王更多,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時憋屈極了,五臟六腑都如同被人擰住了一般。

段公公還在那說:“陛下息怒,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說清楚,那李家姑娘去歲生病燒壞了腦袋,是個傻子。”

“什麼?是個……是個傻子?”顧由洵恍恍惚惚地想了許久,突然問:“你說……傻子生的,會不會也是個傻子?”

段公公不知道,他隻知道,沒人願意娶個傻子,讓燕王受這般羞辱,那李家姑娘多半會死在出閣前,李聞道也定會被燕王所厭惡。

他既能揣摩心思擺布皇帝,又為何不能去擺布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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