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燕王府,昭明長公主登門,冷冷地問自己的好大兒:“發生了什麼?我怎的突然就要當婆婆了?”
近來天氣越發炎熱,林卻的身體是太冷不行太熱也不行,他坐在離冰鑒不近不遠的位置,給自己倒了杯熱的紫蘇飲,又給昭明長公主倒了杯從冰鑒裡拿出來的冷荔枝膏水:“如今才讓你當上婆婆,說來還是兒子的不是。”
昭明:“滾蛋!”
林卻無奈:“你兒子我難得對一個姑娘起了憐憫之心,好歹也誇一誇,哪有一味罵的。”
昭明果然沒再罵他,隻直直地看著他。
林卻並沒有刻意隱瞞的打算,見昭明長公主非要知曉,便如她所願地說了:“我早想處置了那姓段的,陛下又欠敲打,索性一並。況且晏安也許久沒回來了,我大婚,他總該回來吧。還有阿池,我未成家,他這個做弟弟的也隻能陪我拖著,我若早些沒了還好,要再拖個三四年的,等我死了他又要替我守孝,便是有了喜歡的人,人也未必等得起他,不如我早些成婚,還能救一個姑娘,多好。”
昭明蹙著眉,不知道是反感兒子對死亡的坦然,還是不滿他如此決定,隻為能達到所有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
林卻笑道:“放心吧娘,我向來不愛委屈自己,至於李暮……她既是我的妻,我自會好好待她。”
……
明台寺,因為腳扭傷幾天沒出門的李暮看著收拾東西的眾人,陷入了迷茫與不舍。
來之前不是說要多住段時間嗎?怎麼這麼快又要回去了?
而且……
“這是白象齋的棗泥糕和金縷酥,你拿著在馬車上吃,渴了就喝這個,知道你不能沾茶,是酸梅漿。”
李暮的三哥李亭午也來接老太太回家,出發前給李暮塞了一包糕點和一竹筒飲子。
李亭午經常給李暮帶東西,李暮不習慣總接受彆人的好處,不然心裡會慌,慌到後頭就算抗拒社交,也會忍著害怕把自己的東西送一些給他,有時候李亭午花錢快,她還會借給他應急,都是常事,這沒什麼。
問題是不止李亭午,她那不是很熟的大哥李旭也給她帶了九連環之類的小玩意兒,讓她路上消遣。
回府後錢氏更誇張,把她屋裡的東西都新添了一遍,還總是一大早將她拎過去,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反正就是當她麵管家,每一處都掰碎了和她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做,像是要把自己畢生所學都塞進她腦子裡。
期間李暮還遇到過一次二嬸,二嬸向來心直口快,就算沒有壞心眼也難免說些不好聽的話,這幾天卻看見她就閉嘴。
後來就連李枳也對她強顏歡笑,李暮明白肯定是有什麼倒黴事落她身上了,才會讓李家人表現如此異常。
可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都沒說,不像是要瞞著她,更像是要挑個良辰吉日,找幾個適合的人,慢慢同她這個傻子解釋明白。
他們也沒讓李暮等太久。
這天,回了二房住的李枳和李暮的大嫂一塊來看老太太,老太太把她從錢氏那裡叫了回來。
李暮的大嫂姓吳,與李暮的大哥李旭是青梅竹馬,兩人早早定下婚約,可惜運氣不好,先是遇上六年前的國喪,後又有吳氏家裡長輩去世,婚期一推再推,直到前年才成的婚。
去年年底吳氏診出身孕,預計九月臨盆,這些李暮都在書裡看到過,因為在書裡,吳氏還沒生下孩子,就因為五月李家被抄家而受驚流產,死於獄中。
每次瞧見她,李暮都挺高興的,因為她還活著,還有未來。
李暮坐在老太太身邊自顧自地開心,聽她們說話,聽著聽著,眾人好像突然沒話聊了一樣,喝茶地喝茶,整理衣袖的整理衣袖,麵上都有些為難的樣子。
最後還是李枳,醞釀了一下措辭,開口對李暮道:“小五啊,有件事,一直沒同你說。”
李暮抬頭,終於要來了嗎。
“你聽了也不要害怕……”李枳差點沒說下去,她心想怎麼可能不害怕,端午節大伯被扣在宮裡的時候,他們一大家子聚在老太太這著急,沒少說那燕王的手段有多可怖,連她已經十五歲的六弟都被嚇到做了幾宿的噩夢。可再瞞下去也不行,他們得留時間出來讓小五有個準備,還得隨宮裡來的女官學規矩,不然大婚當日出差錯,小五的日子怕是會更不好過。
李枳心裡不忍,偏這門婚事是皇帝賜的,想退也退不得,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再不忍也得說。
李枳深吸一口氣:“前陣子,宮裡來了旨意,將你……”
“將你許配給了燕王殿下”
李暮:“……”
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