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卻邊畫邊說:“阿池同伊王世子關係不錯,後來我去洛陽殺伊王,那世子被家仆帶著逃了出去,過了半年找到那家仆,也找到了伊王世子的屍骨,說是路上病死的。”
李暮在現代什麼懸疑劇沒看過,立馬想到:“人沒死?屍體是偷的?”
“阿池也是這麼懷疑,時間地點都差不多能對上,所以他查到了茶館,踩進了圈套——有人故意將偷屍案送到他麵前,還安排了一路的線索,就為了捉他來威脅我。”林卻說到這,停頓了一下:“也可能就是要殺他,讓我也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
“不過此番也算有所收獲。”林卻畫完最後一筆,有些口渴,因為榻幾太小放不下杯盞,他的那杯在李暮的桌案上,他就從榻上下來,走到李暮身邊拿水喝。
喝完注意力被李暮練的字帖牽了過去,有些眼熟:“這是裴思遠的字?”
李暮:“!”
你說誰?
李暮一臉驚疑不定,林卻無奈地捏了捏李暮的耳朵:“這是你的字帖,怎麼你連自己練誰的字都不知道?”
李暮坦白:“安大人給的。”
安大人,給她和林棲梧李雲溪講課的內閣學士安穎。
“哦,那就不奇怪了。”林卻:“裴思遠是安穎的學生,明年大概會調回京城,他字不錯,安穎總愛拿他的字出來顯擺。”
李暮咽了口口水,裴思遠,書中站在昏君那邊的內閣首輔,原來他是安穎的學生,而且明年才從外地調回京城做官。
算算時間,書裡的他花了五六年甚至更少的時間就當上了內閣首輔,也是個逆天的人才啊。
對了。
李暮拉回林卻沒說完的話:“什麼收獲。”
彆說一半就不說了,難受。
林卻如她所願把話題拉回來:“阿池發現茶館也同義安教有關,如果義安教和伊王世子有牽扯,那就不奇怪了。”
“晏安能混進去的地方,伊王世子當然也能,他年紀還比晏安大許多,進去得也早,稍微引導一下,便可將義安教作為一把握進手中的刀,拿來砍我這個殺父仇人。”
林卻猜對了,而且在未來,這把刀到了林晏安手裡,被磨得鋒利無比,發揮出了誰都無法想象的力量,在這個國家掀起滔天巨浪。
李暮:“那義安教……”
林卻:“原先想著隻是衝我來的,可徐徐圖之,現在一看,還是儘早除了的好。”
李暮心裡一沉。
書中林卻一定也通過顧池發現了義安教背後是誰在搞鬼,也一定有要儘快除掉義安教的想法,可義安教還在,因為林卻死得太早了,還沒來得及動手。
明日冬至,再過個十幾天,就是臘月,日子越來越近了。
李暮:“林卻……”
林卻放下杯盞:“唔?”
李暮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視線緩緩垂下,抿起了唇。
林卻在椅子邊蹲下,一手搭著椅子扶手,一手戳了戳她的臉頰:“怎的突然難過起來?”
李暮彆開視線,卻怎麼也找不到合適的落點,最後胡亂問:“你剛剛在畫什麼?”
林卻看出李暮在轉移話題,他也不逼問她,起身去拿自己剛才畫好的畫。
是一副九九消寒圖,圖上是一支梅花,黑色的墨做枝乾,還勾勒出不少花朵,有正麵有側麵,有開得正好的,也有含苞待放的,栩栩如生,算起來一共八十一片可以填色的花瓣,從冬至開始拿朱筆一天填一片,填到來年驚蟄,填完冬天也就過去了,是很常見的冬日消遣。
“明日冬至,叫人裱好掛我們屋裡去。”
李暮:“……我記性不好,怕忘。”
林卻笑著:“我提醒你。”
李暮:“那說好了。”
從冬至到來年驚蟄,提醒我。
然而林卻沒能守約,十一月二十六日,很尋常的一個早晨,李暮醒的比林卻早,躺了一會兒奇怪林卻怎麼還在睡,伸手去推,卻怎麼也推不醒他,再一摸額頭,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