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入夏,窗外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象,馬路邊有一條小溪,岸上生長著大片鳶尾,葉片碧綠清脆,花形大而奇,宛若翩翩彩蝶,藍紫色的花蕊散發著淡雅香氣,順著打開的車窗緩緩飄進車廂。
可是蕭城卻覺得,這香不如他聞到的勾人。
視線上移落在某處,風吹起她頰邊碎發,頓時那股清香越來越濃鬱,混雜著他身上相同的味道,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平白惹人在意。
該死的周金,沒事選那麼甜的洗發水乾什麼?
正在認真開車的周金:總感覺後背涼颼颼的是怎麼回事?
路途遠又沒人跟她說話,林愛雲靠在車窗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但也不敢睡熟,隔一段時間就要睜開眼睛看看到哪兒了。
江明省省會順安城位於兩江交彙的河穀階地,周圍都是地勢較高的山丘,可謂“環城皆山也”,是古往今來兵家必爭之地,戰略位置十分重要。
可是由於這幾年一直在打仗,打跑了鬼子,又來了內戰,作為現在為數不多沒被解放的地區之一,飽受滄桑的順安發展得並不好,經濟一落千丈,在國內算不上是特彆出眾的城市。
但是這裡的武裝卻是附近數一數二的強,每天都能聽到士兵訓練的槍炮聲。
就連車進城的時候,還要受到搜查,可不知道周金出示了什麼證件,這搜查不了了之,連車門都沒打開。
城外蕭瑟,城內卻熱鬨非凡,林愛雲還看到了一兩個身穿西裝的洋人。
“下車,到地方了。”
“哦哦,好。”
林愛雲跟在蕭城身後下車,走進了一座四層高的歐洲建築,這兒像是後世的商場,賣的東西全是這個年代的高檔貨,裝修金碧輝煌,帶著濃濃的豪氣,身上沒幾個錢的人可能連邁進來的勇氣都沒有。
“幫我挑個禮物。”蕭城道明來意。
聽見這話,林愛雲並不意外,之前聊到該送女人什麼禮物,沒討論出個所以然,隨後他就說要帶她出來一趟,傻子都知道他要她乾什麼。
隻是,給情敵挑選禮物,這不是硬生生把綠帽子給自己頭上戴嗎?
“我不知道那位小姐喜歡什麼,萬一選到她不喜歡的,豈不是搞砸了?”
蕭城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餘光瞥到林愛雲隱隱有些抗拒的神情,愣了愣,鬼使神差開口道:“搞砸就搞砸了。”
話畢,總覺得這句話怪怪的,於是他抿了抿唇,補了一句:“女人嘛,喜歡的東西都差不多,再不喜歡也不會討厭到哪兒去,你隻管選,其他的不用管。”
“哦。”
哦?這是什麼鬼語氣。
蕭城眯了眯眼睛,眼神在她麵上打了個轉,沒瞧出什麼,就揚手示意她可以開始選了。
林愛雲心裡不爽,扭頭就走,自己前世的老公要她給彆的女人挑禮物,這是什麼?這是光!明!正!大!的“出軌”,偏偏她還不能表達出一絲不滿。
畢竟是“前世”!這世八竿子還沒有一撇呢。
想到這兒,林愛雲心裡就憋屈的厲害,腮幫子微微鼓起,唇抿成一條線,悶頭往前走,瞧見一間珠寶店就衝了進去。
她不開心,那蕭城也得出點兒血。
“給我拿出你們這兒的特彆設計款。”
櫃台後麵的售貨員對視一眼,然後上上下下把林愛雲打量了個遍,穿著寒酸,打扮土氣,除了一張臉過於出色以外,沒有一處象征著“有錢”二字。
他們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哪兒來的底氣,開口就要看店內最貴的款式。
“不好意思,我們這兒隻對貴賓級彆的顧客展示特彆款,你可以出門右拐下樓去看看彆的店有沒有你能看上的。”
樓下是普通的玉石店,剛才經過的時候,林愛雲瞥了一眼,全是邊角料,賣不出好價錢。
所以這售貨員看似在禮貌勸說,其實言外之意是說她看上去就隻買得起那些便宜貨,與其在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早點兒另謀他路。
她的確買不起,但是又不是她買單,她有沒有錢重要嗎?不重要,蕭城有錢就行。
林愛雲笑了笑,也不在意他之前的話,有恃無恐地繼續道:“那你們這兒還有沒有彆的類似款?越貴越好。”
售貨員沒想到他都把勸退的話說得這麼明白了,眼前這小姑娘還是不依不饒,甚至還要看彆的,這不是鬨著玩呢嗎?
“沒有了,如果你實在要看的話,我們這最便宜的款式都在這兒。”售貨員淺笑著,拿出一條手鏈,中間部分鑲嵌著一小塊兒綠色寶石,像是翡翠,小到要對著光仔細瞧,才能看清一點兒綠光。
“你看看喜不喜歡?”售貨員一邊說,一邊把手指落在手鏈下方的標價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