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蕭城旁邊的林愛雲偏頭看向他,不常說情話的男人,今天卻一次性說了這麼多,並且還是當中她親人的麵,說不感動是假的,連嘴角都忍不住往上輕輕揚起,但是眼角卻蒙上一層潮意。
嘴角蠕動片刻,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下一秒掌心又緊了緊,十指扣在一起,像是要被他揉進身體當中。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不言而喻。
張文月瞧著這一幕,宛若平靜的湖麵被投進了幾枚石子,相繼泛起波波漣漪,人的眼神撒不了慌,這個叫蕭城的男人對愛雲的感情是真的,說的話也非常真摯。
但是同樣的,感情一字也最易變質,男人喜歡的時候將你捧在掌心當重中寶,可是一旦不喜歡了,你在他眼中跟臭狗屎也沒什麼區彆,甚至比之更不如。
可大部分男人都是如此,既然無法預料未來之事,那還不如從中選擇比較優秀的人選,讓自己過得舒心些。
拋開其他的一切不談,蕭城的個人條件從頭到腳都沒有一處可挑刺的,俊的嘞,放在家裡都可以當吉祥物了,就算以後吵架,看著養眼,心裡都舒坦不少。
而且日子終究是自己過的,隻要林愛雲喜歡,不後悔,其他人的意見都隻能做個參考。
末了,張文月長歎一句:“我終究不是愛雲的父母,這些話留著給她爹娘說吧。”
“謝謝小姨。”林愛雲明白這話就代表著蕭城在小姨這關算是過了大半,她感激地望著張文月,後者也望了過來,最後提點了一句。
“你娘可不希望你遠嫁,想清楚怎麼在她跟前說吧。”
林愛雲眸光閃了閃,這個她早就想好該怎麼辦了,隻是眼下暫且不提,而是高興道:“知道了,小姨你還沒吃早飯吧,我們一起。”
“不用了……”張文月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蕭城攔下了。
“王阿姨,再多拿一副碗筷。”
早餐是早就擺放在餐桌上的,現在已經晾得差不多了,正巧可以入口,沒有那麼燙,王阿姨平時做的分量就比較多,此刻就算多了一個人也不會不夠吃。
“好嘞。”王阿姨是個有眼力見的,連忙從廚房拿了一副新的碗筷出來,都不給張文月再次拒絕的機會。
“小姨你就留下來吃飯吧,等會兒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後天去接我爹娘。”林愛雲稍稍掙了一下,蕭城識趣地鬆開她的手,就瞧見她跟隻鳥兒一樣歡快地挽住了張文月的胳膊,小女兒神態展露無遺。
張文月一向招架不住小輩的撒嬌耍賴,聽到林愛雲如此說,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便點了頭,兩人轉而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瞧著這一幕,蕭城忍不住笑了笑,心裡則是暗想什麼時候也能哄得她在自己麵前這樣俏皮靈動。
餐桌上,張文月麵上不顯,實則在悄悄觀察著一切,都說生活細節最能反饋兩個人平時的相處方式,這話倒是不假。
一會兒,或許是知道林愛雲吃不完一整個,所以蕭城將煮玉米掰成兩半,一半放進自己碗裡,一半放進她碗裡。
一會兒,肉粥還太燙,蕭城用勺子將一碗粥攪拌涼了,才放到她手邊。
一會兒,不用開口,他們就知道對方要吃什麼,然後就將那盤擺到他/她麵前。
動作自然流暢,演是演不出來的。
當然他們也沒忘了照顧她,事事周到體貼,林愛雲還去廚房重新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剝了一個煮雞蛋。
張文月看得心裡偎貼,沒想到看起來非常強勢的蕭城,也能為林愛雲做這些小事,想來是個知道疼人的。
飯後,林愛雲帶著張文月去了她的房間,注意到他們兩人的房間挨得如此近,她不可避免地皺起了眉頭,但是一進房間,看到沒有男人待過的痕跡,又舒展開來。
“我平時就睡在這兒,小姨你先坐一會兒,我收拾兩件衣服,咱倆就走。”林愛雲將張文月摁在床尾坐好,然後才去衣櫃前找衣服。
張文月眼珠子轉了轉,下意識地跟隨林愛雲的動作走,在看到那一櫃子的漂亮衣服時,眸光閃了閃,看來這段時間為了瞞住和蕭城的事情,她回家的時候都隻穿舊衣服。
張文月自己就愛美,也知道一些行情,雖說林愛雲在這兒當書法老師的工資高,但是這些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而林愛雲的錢大部分都拿來每月給他們家買禮物,還有寄回去孝敬她爹娘了,剩下的哪夠買這一櫃子的。
況且瞧瞧,這梳妝台上擺放的瓶瓶罐罐,上麵還寫著外文,她見都沒見過,想來是費了一番功夫買回來的。
舍得給自己對象花錢,這蕭城還算大方。
突然,張文月的視線被窗戶旁的一麵東西給吸引住了,忍不住起身走到跟前細細觀看,注意到上頭還插著針線,右下角還有一部分沒有完工的地方,便扭頭開口問道:“愛雲,這是你繡的?”
聽見問話,林愛雲回身,在看到張文月指的東西後,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是轉而又覺得這是個向家裡人說明自己會刺繡的絕佳好機會,便展開笑顏,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平時自己繡著玩的。”
“這哪兒是繡著玩兒。”張文月呐呐地望著眼前精巧的刺繡,隻要動過手繡過東西的人就會知道,繡朵花都不容易了,更彆提還繡這種複雜的屏風。
抱著蟠桃的仙女三三兩兩站在遊園會中,周圍的神仙雖然被簡化,可也能看出大致模樣,除此之外,樣樣纖巧,好一幅靈動的祝壽圖。
普通人要想繡成這種程度,那可謂是難如登天。
“這太好看了。”張文月隻覺得自己眼睛都不夠用了,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眸子放精光的望向林愛雲,這個外甥女給自己的驚喜和驚訝未免太多了。
“你繡的這麼好,要是拿出去賣,肯定能賺錢。”
林愛雲抿了抿唇,笑著道:“這就是要賣給彆人的。”
“真的?”張文月又趕忙追問其中的細節,在聽到可以賣到那麼多錢時,狠狠倒抽了一口涼氣,可是又覺得合情合理。
“以前怎麼沒發現愛雲你還有這天賦呢?”張文月頗為感概。
林愛雲乾笑兩聲,刺繡是慢工出細活,需要在時間長河中磨礪出來,這也是她在前世中自己積累起來的技能。
十幾歲的林愛雲可不會,頂多會繡些花樣子。
這扇祝壽屏風還是惠姨給她爭取到的機會,說是縣城裡的一個富商為了討好省城裡的軍官,但一直找不到門路,機緣巧合之下得知軍官的老婆喜歡這些古色古香的東西,並尤其愛繡品,於是富商便托人四處打聽有沒有繡娘。
七拐八拐的,就找到了之前賣過林愛雲“梧桐花”繡品的劉惠身上。
本來劉惠早就來小洋樓這邊找過林愛雲,但是那兩天他們還在長竹村,她找不到人,此事就耽擱了下來,幸好對方不是特彆著急,說願意等,不然就白白錯過了這個賺大錢的機會。
林愛雲從長竹村回來後,先拎著東西看了小姨一家,然後又去了劉家,正巧碰到了在家的劉惠,她把此事一說,林愛雲覺得可行,也相信惠姨不會騙她,便將此事敲定了下來。
轉頭第一天,那人就送來了一筆定金和畫圖,讓她照著繡。
想到手裡握著的一大筆巨款,林愛雲就特彆感激劉惠,心裡也暖呼呼的,同時也對那個想法越發堅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