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一夜。
房間裡在術法的運轉下還是暖洋洋的, 隻不過許西檸看到窗外的雪就有點憂心忡忡,從小到大向她表白的人很多,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慣於拒絕彆人,但想到溫南森看她的眼神就有點難受。
那種明明自己很難受, 還要強撐著對她微笑的眼神。
許西檸晚上做了個夢, 夢見流淌的河流, 點滿蠟燭的商鋪,擁擠的人群,璀璨的煙火,還有無論如何都緊緊牽著的手。
她醒來的時候還記得一點夢裡的內容,結果睜開眼就嚇得全忘了。
她床邊站著一個人, 高挑的人影跟個衣架子似的筆直杵著, 低頭看著她。
許西檸瞬間嚇得坐起:“阿野?!你怎麼進來的?”
展星野指了指陽台……許西檸睡在三樓的大臥室裡, 臥室連著一個種滿花的陽台,陽台是露天的,也沒有門鎖。
不愧是殺手, 見個麵跟趁她睡覺想做掉她似的。
展星野黑瞳像滲著寒意的深潭:“你不接電話,也沒有回我消息。”
許西檸掏出手機, 這才看到展星野又給她發了很多消息。
看來溫老師昨天半夜都那樣了,還沒忘記給她修路由器……想到這裡許西檸又有點心情複雜。
“這裡不是一直有信號的啦。”許西檸低頭刷了刷消息, 抬頭道,“我看完了。”
展星野手指蜷了蜷,盯著她的眼睛:“溫南森全都和你說了?你知道艾琳是你的轉世了, 所以, 你原諒他了?”
許西檸睡懵的腦子還在狀況外:“什麼原諒他?我本來就不生氣啊。”
展星野真的聽不得這種話。
他不管飛機為什麼落在精靈之森,不管許西檸為什麼就這樣去了溫南森家,他隻知道許西檸從機場的那一刻起, 整整一天都沒有回她消息,視頻通話斷在他問“你還會回來嗎?”的時候。
斷在這裡是什麼意思?信號為什麼好好的突然沒有了?她不想回來了嗎?她意識到溫南森從來沒有騙過她所以她回心轉意了是麼?
反正她不總是這樣的嗎?
彆人向她伸手,她就走了,從來不會回頭。
展星野的眼睫遮住晦暗的眸光,他單手撐在床上,手指插入她的指縫,扣緊了,低聲問:“我還是你的男朋友嗎?”
“當然是啊……”許西檸自然道,下一刻就被青年急切地吻住了。
他單膝跪在床邊,一手緊緊扣著她的掌心,另一手掰著她的肩膀,呼吸紊亂,發燙的嘴唇惱火又委屈地含吮著她的唇瓣,像是隻有這樣才能確認她的存在。
許西檸被他猝不及防吻得喘不過氣來,直到聽見輕輕的敲門聲,猛地伸手想推開展星野。
展星野也聽到了,可他不想停,反而吻得更重,眼底像是有熾熱的火在燒灼,燒得他心口都在痛。
溫南森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積雪反射的光照亮了房間,剛睡醒的女孩金發淩亂地坐在床上,耳廓通紅,被青年十指交錯,欺身壓在床頭反複親吻著,在安靜的房間裡發出黏稠的水聲。
在他和艾琳的家裡,在他們的臥室裡,在他們的床上。
她和另一個男人接吻。
再好的脾氣,再寬容的心,再是怎樣性情溫和的精靈,也忍不住動怒。
金綠色的鎖鏈從溫南森的掌心疾竄而出,瞬間交錯著布滿整個房間,一根鎖鏈徑直從展星野和許西檸中間竄了過去,釘在牆上,另一根鎖住展星野的咽喉。
溫南森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指屈起,攥著收緊的鎖鏈,臉上罕見地沒有任何溫和的笑意,綠色的瞳孔像是被冰霜覆滿。
“出去。”溫南森說。
展星野的脖頸被鎖鏈纏繞,頭微微後仰,眼尾微微眯起,盯著筆直鎖鏈儘頭,溫南森的眼睛,心裡有種尖銳的快意。
是麼?原來你也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原來你也會受傷。
“出去。”溫南森重複。
許西檸推了展星野一下,低聲說走吧,她微蹙著眉,眼神認真,展星野照辦了。
許西檸下床穿鞋,跟在展星野後麵想要一起離開。
擦肩而過的時候,溫南森抓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是說你……”
許西檸頓了一下,抬頭道:“對不起。”
她的話反而讓溫南森眼裡的痛楚更深了:“你永遠不需要和我道歉。”
“我想走了,溫老師,我覺得我不適合住在這裡。”許西檸很少見到溫南森這樣嚴肅的模樣,低頭盯著自己的手腕,“你不要生我的氣。”
溫南森低垂的眸光像是被無數碎冰割裂的湖麵,片刻後像是冰霜融解,屈起的指節碰了碰她的側臉,露出無奈疲憊地笑:“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