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舟仙扯了扯嘴角,道:“已經給出去的東西再還回來,我也是不要的。”見林眠魚愣了一瞬,他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帶我出去,不算你人情。”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眠魚不再推辭。
他控製雙蛇劍載著兩人飛出洞口。
那些被林眠魚打出去的妖修看到兩個人影,剛想動手,卻在看到林眠魚額頭的兩角後全都愣怔在原地。
玉雪神山裡額生兩角的隻有角蛇那家夥!
雪蟒沒有從洞穴裡出來,看來是角蛇贏了?
原先妖修們還想碰碰運氣把人修乾掉,在意識到角蛇恢複到結丹期後,多數都退縮了。有的還要搏一搏,召集著夥伴,但還未靠近一人一蛇,便被角蛇一招半式弄得半死不活。
夏舟仙目睹一切,心想要是自己境界沒有被禁地壓製,於他而言亦是來去自如。
雙蛇劍行進的速度比酒葫蘆快得多,林眠魚不費吹灰之力便帶著夏舟仙離開了神山。
兩人出來便是荒漠。
夏舟仙一屁股側坐下來,雙手撐在劍鋒上,怡然自得地晃著腿,微微仰頭看著灼熱的天空,朗聲道:“林眠魚,你與雙蛇劍有緣。我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
這是夏舟仙第一次稱呼林眠魚全名。
林眠魚微微扭頭,看向坐下後隻到他腰間的少年。
少年抬頭看向他,眼眸明亮,帶著點追憶:“這劍原有三把,另外兩把名為‘碎塵’和‘清和’,但都不知所蹤。如果你能找到它們,於你而言或許是一次新的機遇。”
最後一句話又顯得夏舟仙神神叨叨起來,但林眠魚這次把話聽了進去,因為前一句話是夏舟仙在原著對主角受說過的,而他腦海的小說裡,主角受最後隻找到了清和劍,碎塵劍一直都沒找到。
林眠魚沒問夏舟仙為何知曉這些。
少年渾身都是謎團,兩人雖然算是生死之交,說到底並不熟,而原著中沒幾年對方就會死在魔修手上,以後有沒有還人情的機會都兩說。
想到此,林眠魚心念一動,手伸到脖頸後,硬生生拔了一片墨黑的蛇鱗,一激靈的疼痛過後傷勢很快就恢複了,他自己拔的鱗片,連血都不會流。
夏舟仙目露疑惑地看著他的動作,又看向他手中的鱗片,在灼熱的日光下呈現閃亮的光澤。
林眠魚道:“道友,若你以後遇難,捏碎這片蛇鱗,我會想辦法幫你。”每一片蛇鱗都仿佛是他自身,一旦捏碎,林眠魚便能立刻察覺。
他們終究算是過命的交情,林眠魚不是無情無義之輩,隻是做到能做的。
其實他大可以在上麵刻上傳送陣,這樣就能立即趕到現場,但林眠魚惜命。那魔修在原著中已入化神後期,妖修本就修行困難,沒有百年、千年,他是到不了化神的,又如何能撼動得了對方,隻能說得委婉點,表達想辦法幫助的想法罷了。
夏舟仙挑了挑眉,歪頭看他。
被少年清澈明亮的眼眸看著,一刹那,林眠魚有種無所遁形的錯覺。
半晌後,夏舟仙“噗嗤”笑起來,伸手接過蛇鱗,鄭重道:“好,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你也彆叫我什麼道友,叫我舟仙吧。我這輩子無甚朋友,魚兒,這幾日的交情,你我算是朋友了吧?”
飛劍離開了荒漠,到達之前經過的群山。
炎熱不再,隻剩涼爽。
兩人的衣袍翻飛,林眠魚望著少年明媚燦爛的笑顏,反問道:“即便我是妖修?”
在人修眼裡,妖獸可以馴服,可以簽訂契約,可以隨意欺辱,而妖修比妖獸強大,即便能化形,卻終究是異類,因此更被他們忌憚,被抓住的後果也比妖獸被抓還要慘烈。
夏舟仙輕笑一聲,仰頭凝視林眠魚,仿佛在緬懷一位故人然後作彆:“我之前覺得你與我養過的靈蛇很像,這幾天相處後,發現你們差彆甚大。它是它,你是你,你們並不一樣。”他站起身,朝林眠魚伸出手:“是妖又如何,就算你是魔,我也不在意。魚兒,我想與你交個朋友。”
林眠魚握上夏舟仙的手:“那你叫我全名便好。”
“不好。”夏舟仙非常果斷地拒絕,“魚兒這名字配你一條蛇,多可愛。”
林眠魚難得笑起來,且笑得和善可親。
夏舟仙痛苦皺眉,嘴角的笑都變得扭曲,卻還是執拗道:“魚兒,有本事你就攥斷我的手。”
到最後還是林眠魚鬆了手,心想和一個少年人計較稱呼真是幼稚。
夏舟仙則甩著被攥疼的手指,皺眉抱怨道:“要不是禁地禁製,咱們比手勁誰疼還不一定呢。”他腦袋又從林眠魚肩膀後探過來,撩起林眠魚鬢邊一縷長發,動手動腳道:“若非我看你化形後的容貌順眼,可不會這麼任你欺負。”
林眠魚掃了眼抬眸的少年,視線停留在豔麗紅痣的一刹那,鬼使神差地抬手,猛地彈指。
劇痛讓腦袋一個激靈,夏舟仙愣怔一瞬,額頭當即一片通紅,他捂著額頭,眼眸被疼痛激出了水光,可見林眠魚下手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