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修在婦人小兒子死去時,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抹讓人渾身發毛的冷笑。仿佛那一家子都是死有餘辜。而血緣、親情、溫暖對他而言皆可拋。
無岩道人還想繼續看下去,聽著夏舟仙的威脅,知道對方在修行一途上前途無量,他不想得罪,最終還是將人帶了上來。
夏舟仙笑得一臉爽朗,盤腿坐下,從棋盒拿起黑子,毫不客氣地下在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角落。
無岩道人被這一招逼得走投無路,怎麼都想不出後招,不得不認輸。
他扔掉手裡的白子,抬眼問夏舟仙:“他就是你先前說的妖修好友?”
沒有指名道姓,夏舟仙卻知道是誰。
他不置可否,好奇道:“怎麼了?你好像對他突然很感興趣。”
“他的幻境試煉彆有一番趣味。”無岩道人一揮袖,桌上的棋盤乾乾淨淨,棋子全都回到了棋盒。他拿起換了顏色的黑子道:“重下。你對他的幻境不好奇?”
後一句是對夏舟仙沒有任何表態的疑惑。
夏舟仙走了一步先手,語調上揚道:“好奇又如何,你總不會把我送進去吧?”
無岩道人笑起來,似乎勝券在握:“這一局若你贏了,我就把你送進幻境。不過你什麼都不能做。”
夏舟仙挑了挑眉算作默認,又投下一白子,問道:“謝秋昭呢?”
“確實是個可造之才,不論是哪個試煉,都順利通過了。不過,論有趣程度,還是你那好友更甚。”無岩道人見夏舟仙神態自若,好似不經意道:“你那好友幻境裡的一切連我都聞所未聞。”
雙方接連下著圍棋,你來我往,好不熱鬨。
夏舟仙挑了下眉,好似看破了他的居心叵測,笑著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何況他是妖修。你不會以為石純老祖一個合體前期修為,就能窺探整個修界之秘吧?”
“區區一個結丹前期也敢妄論合體?”無岩道人冷哼一聲,卻再次因棋局而苦惱,思前想後終於下了一招。
夏舟仙手撚棋子,垂首瞧著棋盤,目中無人的狂妄道:“最多五十載,我便能走到你們前頭。”話音落下,便是擲地有聲的落子,直接將無岩道人殺得無路可走。
無岩道人又輸了。
他瞧了夏舟仙一眼,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夏舟仙待人和行事都太過恣肆無忌,將來指不定會因此吃虧。
在天殊宗,夏舟仙除了石純老祖外再無交心之人,而能被他稱作友人的林眠魚,確實很讓人驚喜,也不知對方是怎麼忍受夏舟仙這脾氣的。
無岩道人剛想到此,突然愣怔。
林眠魚順利通過第二試,到第三試時的舉動卻讓無岩道人有些錯愕之外,更是大失所望。
他終於知道林夏二人為何會交心了。
某種意義上,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林眠魚的試煉到此已經結束,但一言既出,無岩道人還是準備將夏舟仙送到幻境裡,他隨性慣了,給林眠魚再增加一試也無不可。
無岩道人不懷好意:“夏舟仙,你我再打個賭如何?”
“看來你還沒輸夠。”夏舟仙歪了歪腦袋,“這次賭什麼?”
“賭林眠魚會不會把經曆告訴你。我賭他不會說。”
“那我就賭他會告訴我。賭注……”
話還沒說完,無岩道人搶先道:“若我輸了,就讓石純老祖當著全天殊宗弟子的麵喊你一聲‘師父’。若我贏了,你就當著妖修的麵說你對他情根深種、情難自控。”
不論哪個結果,石純或林眠魚的反應都會很有趣。但夏舟仙看不慣無岩道人這勝券在握的樣子,絕對要讓對方吃癟,一錘定音道:“行,就賭這個。”
無岩道人有些意外,這種要求都能答應。但一切不合理放在夏舟仙身上又變得合理起來。
沒想到,夏舟仙隨後又道:“你再加一個賭注吧,光是石純老祖喚我師父多無趣,你得當著林眠魚和謝秋昭的麵也喊我一聲‘師父’,可賭得起?”
“……可。”無岩道人嘴角抽了抽。
……
林眠魚無比艱難、違心地視金錢如糞土了一番,算是通過了第二試。
到此他發現了一件事,原本進入幻境後不該記得“生前事”,因為原著中主角受就是在遺忘尋仙這件事中,通過一次次幻境的。
但林眠魚可能是知曉了原著情節,又知道幻境在試練什麼,所以能夠清晰記得為何要通過幻境。
到了第三試,林眠魚重新做起了雇傭兵,這次任務需要和任務發布者直接麵對麵,麵前是個熟悉的男人,是養母那係的親戚,對方舉起武器毫無征兆地要置林眠魚死地,而他直接手刃了對方。
林眠魚知道十試已經失敗了,他原本對拜師一事就不熱衷,隻是就這樣離去實在不甘心。
然而,當他以為會被立即送下山時,卻又回到了現實,望著前方無止境的石階,林眠魚有些意外地牽了牽嘴角,而後繼續往上走。
然後,進入了第四試。
這次是林眠魚仍然窮困潦倒的少年時期。
十四歲的他還未被養父母領養,十五歲時被領養,成年前的衣食住行依舊不太好。
隻因他被收養後,養父母的親生兒子看不起他,從而收獲了不少白眼,甚至因為親兒子與他相處不好,養父母到後來也後悔起衝動地將他領養回來。
不過一年,林眠魚便選擇去做了雇傭兵,而養父母巴不得他離開,畢竟這一年裡親兒子日夜說著討厭林眠魚。
林眠魚整了整身上破爛的衣服,已是心如止水。
穿越前,養母一家的結局並不好。
他當初作為雇傭兵不到三年,養父母所在的星係便爆發了大規模星際大戰,很是慘烈,養母家被波及,聽說一家人都死在了炮火中。
而當初養母收養林眠魚,也隻是因為長著像過世的大兒子。
這麼看來,他從上輩子開始就和替身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