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魚的發言稱得上綠茶, 為的就是擾亂謝秋昭的心神,從而利用鎏金囚元香爐內囚困對方並未全心守護的元神。
人修一到轉入魔道,成為魔修後, 境界提升加快的同時, 自然會有弊端,情緒更容易不穩定,很容易失去理智,成為追隨穀欠望的人。
而當魔修飛升成為魔族後,修行想要精進就需要吸收魔氣,從而更容易被邪惡的魔氣影響,做事倍加隨心所欲,變得更為殘忍好殺不說, 弊端也加深了,心境更容易不穩,很容易被一些過去可能不會深想,抑或是並不在意的念頭攪弄得心神不寧,越來越在意, 成為修行路上的魔障,元神力量也會變得不穩定。
對比,魔族大多都是順勢而為, 選擇與魔障融為一體, 變得越發邪惡。這亦是魔族越是強大, 心性越不正常、越瘋狂的主要原因。
而這一點, 也構成了魔族更容易被困於鎏金囚元香爐的先決條件——元神不穩。
這香爐是林眠魚之前在龍宮的寶物裡發現的, 原是四瀆龍王用來囚困生靈元神,後來林眠魚加以改造,提升品階後成了囚困仙人或魔族元神的仙器。
當然, 前提是使用者比被囚者更加強大,使用之餘,還要分出一半元神的力量,成為禁錮其元神的束縛,這樣才能做到囚困仙人或魔族元神。
對於依靠孔雀翎要回章尾山的林眠魚而言,反倒是好事一件。
倘若他以完整的真君元神回到章尾山,必定會被天道壓製的很慘,說不定很快就會連煉氣修士都不如。
當下,林眠魚付出了一半元神之力,腳踏章尾山禁地之時,雖然還是難受,但至少還能喘氣。
他的身形不斷在人與龍之間門轉變,血液開始從鱗片之間門溢出,染滿全身,最終,他維持著人身長著龍角金瞳的樣子站立,但整個人仿佛從血水裡撈出來一般,甚至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單膝著地跪在了地上,看起來狼狽不堪,卻還能好好喘氣,比林眠魚想象中壓製到窒息的感覺要好上許多。
“林小友,沒想到妾身還真的能再見到你。”妖嬈嫵媚的女王蛇清儷來到林眠魚麵前,她用仙力將林眠魚托起來,嗓音婉轉道:“大長老說感應到你用了孔雀翎,讓我前來禁地,方才感應到禁地瘴氣波動,還真是你。發生何事了?”
她話音落下,便見一個裹著彌天寶衣的嬰孩出現在林眠魚臂彎裡。
清儷好奇地看了一眼,她還不清楚林夏二人的事,對林眠魚突然帶回來一個嬰孩,疑惑又好奇。
人類嬰孩剛出生的時候也太醜了,她果然還是喜歡妖獸的嬰幼兒時期。
“勞煩清儷前輩帶我前往水潭洞穴。”林眠魚道。
清儷沒有多問原因,給林眠魚施了個潔淨咒,但卻還是無法掩蓋對方好似從骨頭裡滲透出的濃重血腥味。
到達水潭洞穴時,小冉等小蛇們嗅覺靈敏,瞬間門察覺到有熟悉又陌生的氣息,來到水潭邊時,便看到林眠魚。
百年後再見,小冉等過去化形成小團子的小蛇們,如今已成了十三四歲的少女模樣。
小冉高興極了:“林叔叔,我們都長大了!你是成仙了嗎?”
林眠魚微微頷首。
小冉高興不過維持了半晌,發現林眠魚狀態不對,臉上立刻滿是擔憂地問道:“林叔叔,你怎麼了?小青呢?”
“受了點小傷,無事。”林眠魚輕描淡寫道,“小青他幫了叔叔大忙,有點累,在休息睡覺。”
說完,林眠魚又儘力在彌天寶衣之外設置了一層護身結界,看向小冉等小蛇們:“我可以將小寶寶放入潭水中嗎?”
一個長相端麗的少女從小冉身後探出腦袋:“如果這對小寶寶沒害處的話。”
她們對林眠魚有著天然的親近感,即使林眠魚什麼都不說,她們也不會阻止的。
但林眠魚卻還是問了一句,這種態度讓她們感覺被尊重了,對林眠魚的親近又加深了。
“沒有害處。”林眠魚柔聲道,順手潔淨了自己的掌心,然後摸了摸眼前小冉和開口少女的腦袋,一旁的幾條小蛇也想過來,卻見林眠魚突然咳嗽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地麵麵相覷。
林眠魚吞下喉頭腥甜,將仿佛沉睡過去的夏小寶投入了水潭之中。
小冉扯了扯林眠魚的袖子:“林叔叔,你傷得很重的樣子,也進水裡吧。”
“好,多謝。”林眠魚道了聲,瞬間門化作一丈長的龍,進入了水中。
林眠魚閉著眼,不斷滲血的傷口在潭水中很快凝結,一團柔和的光芒包裹住龍身。
這是潭水治愈的力量。
任何靈丹妙藥在擁有燭龍精血的潭水麵前,都不能與之相比。
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龍,全都好奇地看著林眠魚,但又因為林眠魚此時的狀態,隻是安靜地注視著,沒出發一點聲音。
直到林眠魚重新睜開龍瞳,變作人形,身著黑色衣衫,身上已然止血。他趴到石頭邊,雙腿依舊是龍身,類似魚尾般柔軟的尾鰭繞著沉入潭底的嬰孩徘徊。
有些小蛇已經等得無聊了,恢複原形徜徉在譚水裡,片刻後,沒忍住觀察起從沒見過的龍尾。
終究還是小冉膽子更大,她坐到林眠魚身邊,上半身保持著人形,雙腿變作蛇尾,輕輕拍打著水麵,知道林眠魚恢複了些許精力,單手支頷,問道:“林叔叔,那是誰呀?”
林眠魚笑了下,道出驚世之言:“我和夏哥哥的女兒。”
清儷原本在一旁無聊的快睡著了,要不是大長老說讓她觀察林眠魚的狀態,她早就溜之大吉了,結果昏昏欲睡之際,聽到這話,一刹那驚醒,差點咬到口中的軟肉。
孩子一定不是林眠魚生的!
清儷一看就知夏舟仙是在下麵的那個。
但她怎麼不知道夏舟仙一個人修還有懷孕之能?
好在清儷見多識廣,妖獸裡多得是同性生育,隻是驚訝了一下,情緒便平穩下來,問道:“夏舟仙他現在身在何處?”
林眠魚言簡意賅道:“為仙凡兩界征戰。”一旦仙界失守,魔族就能暢通無阻地進入凡界,凡界必定生靈塗炭。
此刻,林眠魚並非不願意多說幾句話解釋,隻是他雖然被潭水療愈,但每出口一個字還是有種元神又碎裂了一分的感覺。
大長老這次確實沒有誆他,在天道的壓製下,隻是牽動一下元神,便痛苦難當,這還是他隻有一半元神之力的情況下。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清儷知道夏舟仙不簡單,但不知夏舟仙真實身份,還以為是有點能力替仙界辦事而已。
至於林眠魚到底遭遇了什麼,人家不說,清儷也不好多問。
林眠魚張口,清儷看出他想問什麼,便道:“妾身知道你想問什麼,但你現下還是少說幾句吧。大長老在招待客人,是個奇怪的人修,不知從哪裡知道了章尾山的存在,還真被他找到了這裡,說是在尋求他新的修行之道。”
能被稱為客人,看來大長老並不討厭此人。
說曹操曹操就到,雀天無的聲音先一步傳入洞窟:“林眠魚,你怎弄得如此狼狽?”
隨後,年老的長者邁步而入。
老者身旁跟著一男修,林眠魚掃向對方時,看到額上那半個雪花紋印記,認出了對方身份。
是曾有過一麵之緣的靈仙門長老歐陽平霜,人如其名,渾身透著一種冰冷徹骨之感,故此在修界被稱為淩霜道君。
多年後再見,歐陽平霜換掉了精致出塵的長老服飾,如今身著藍黑色勁裝,少了分纖塵不染,反而多了點曾經沒有的人味。
如今進入章尾山的歐陽平霜,已有煉虛前期的實力。
這發展與原著相差甚大,原著中的歐陽平霜是愛上主角受的男配N號,修為最終停在合體期,目送主角受飛升成仙,而他則守著對主角受的一顆心,留在了人界。
與主角受那些總是表達“我有多愛你,我要與你永遠一起”的各種攻不同,歐陽平霜直到和主角受分彆,都未對其表露分毫情誼。
但主角受是知情的,畢竟一塊冰山隻對他不同,是個人都知道其中有貓膩。
不過,劇情到現在已經大不相同,林眠魚不知謝秋昭和歐陽平霜是否相遇過。
歐陽平霜看到林眠魚後,瞳孔微微一震,下意識看向雀天無,語氣比當年初見林眠魚認定他是害人妖修時要軟和不少:“大長老,您認識這妖修?”
大長老沒好氣道:“你這不是廢話,不認識會讓他泡在珍貴的潭水裡嗎?還有他不是妖修,這小子已經是妖仙了。”
兩段對話展現了兩人還算不錯的關係。
歐陽平霜聞言,更覺詫異,差點保持不住一貫的冰山之態。
林眠魚向著兩人微微頷首,算作打招呼。
清儷現在一旁,大概說了下林眠魚回到章尾山後的狀況,說到他和夏舟仙的孩子時,很期待大長老會有什麼震驚的表情,結果歐陽平霜再次瞳孔地震,大長老還是那副從容姿態。
“……沒勁。”清儷嘀咕了一句,就變作女王蛇潛入了潭水裡。
整個潭水極大,清儷遠離林眠魚這邊,逗弄起小蛇們,還招呼小冉:“小冉,之前不還說要和姐姐我玩水嗎?”話音落下,一道水柱形成一把兵器,散發淩厲之光,猶如實物。
顯然清儷口中的玩水,是一種修行。
“林叔叔,那我去玩咯。”小冉等小蛇雖說化形後已成少女,但待在章尾山中不曾遇到過什麼挫折困苦,言語和神態依舊帶著一種純善的天真無邪,說完便變回原形,遊入潭水裡,朝著清儷那邊而去。
林眠魚坐到岸邊一塊石頭上,下半身仍舊保持龍尾狀態:“抱歉。大長老,我目前隻能以這種樣子麵對您。”倘若沒有這潭水治療,他恢複人形不多時,可能直接會被打回原形,顯得更加狼狽。
雀天無能感應到三根孔雀翎都被使用,但具體發生了什麼,卻是不知道的。當他得知夏舟仙懷孕,又聽清儷說孩子如今待在潭底,明白仙界一定發生了動亂。
再看林眠魚的樣子,比他想象中的狀態要好上許多。
雀天無縮地成寸,站到林眠魚麵前,疑惑地問道:“你拿元神做了什麼?”
果然瞞不過大長老。
林眠魚拿出鎏金香爐,爐蓋微微打開,流瀉魔族元神的氣息,以及呈現一道模糊的縮小身影。
這道模糊的身影不斷掙紮著,卻無法掙脫香爐的束縛。
魔修飛升入魔界後,雖然統一稱為魔族,但氣息上與在魔界誕生的魔族有著顯著的區彆。
雀天無看似嘲諷,實則帶著幾分佩服和擔心道:“你膽子越發大了,居然用元神囚禁魔族。”
仙人的元神一旦沾染魔氣,這元神基本就廢了,若真想收回這部分元神,就要承受被魔氣侵染走火入魔,最終很大概率會成為被魔氣操控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