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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著她無處發泄的悲痛。

好半晌,聽著周遭雨聲滴答,老婦人才繼續道:“三日前,村中的李樵夫見我求告無門,告訴了我真相。他那日在湟水附近的林間,目睹了我女兒被害的全過程,但因為害怕被報複,並沒有站出來指認凶手……”

似乎已在心中想過無數遍,老婦人說得緩慢,但每個字都說得分外清晰:“原來,我女兒被護行鏢局姚大公子糾纏許久。半個月前,我女兒被那畜生綁去了湟水林間,在林間汙了她的清白。後來,那畜生說隻要她肯聽話,可將她收做行房丫頭,她寧死不從,爬起來說要去告官,結果那畜生直接用石頭砸穿了她的腦袋,她直接橫死在林間!”最後的話,不用老婦人多說,都能猜到。

畜生派人將她女兒的屍體扔到了湟水裡,屍體順流而下,進入了沙江,最後被衝到了岸上才被發現。

“老婦求告無門,知道不能奢望此案被清查。老婦也知道,真君要管的不平事太多了……”

老婦人說著說著聲音低下來,良久後,她倏然笑了一聲,蒼涼的笑聲裡帶著對女兒淒慘命運的不公和對現實無助的妥協。

“老婦今日話有些多,打擾真君了。”老婦人並未奢求四瀆真君能顯靈,畢竟周圍的人,早就不來祭拜這從不顯靈的四瀆真君了。

然而,這裡充斥著她與女兒的回憶。

今日,老婦人與其說是前來上香敬拜,不如說是前來找尋女兒的身影。而今日過後,她也將隨女兒而去。

老婦人又拜朝著四瀆真君像拜了三拜,眼神帶著幾分死意,她聽著廟外傾盆大雨的聲響,緩緩起身,轉身時,掃到滲入潮濕泥土的雨滴,有些愣怔,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再睜大眼看去,看到大雨落入地麵,哪有什麼細雨。

她差點以為是四瀆真君顯靈了,結果隻是錯覺罷了。

想來也是,這四瀆真君廟自建立以來,受香火多少年了,據說隻有頭幾年,因真君顯靈香火鼎盛過,後來不知是誰開始傳出,四瀆真君不再靈驗,逐漸開始有了真君拋棄此地的傳聞。

慢慢的,四瀆真君廟開始荒廢。

當然,偶爾也還是會有人風餐露宿途經此地,看到真君廟入住這裡,尋求一晚安寧。

當年,老婦人還年輕,帶著女兒途徑這裡,女兒看到這座廟好奇,進來後便被長著龍角的真君像吸引,揚言以後要常來這裡祭拜真君。

自此後,兩人每年都會來此祭拜幾次。

老婦人眼前又閃過女兒的音容笑貌,長歎一聲後,連蓑衣都沒穿,便衝進了風雨中,喃喃自語道:“萍兒,娘親來陪你了。”

沙江江水穿山破壁,洶湧奔騰。

老婦人滿身泥濘,發絲淩亂,走至山腳下的江邊。

她踩著石子路,渾渾噩噩地走入江中,江水很快便淹沒頭頂,她隻覺窒息難當,但眼前卻閃現了女兒擁抱她的模樣。

“娘親,現在還不是你我相見的時候。那畜生必然會遭到報應,求娘親一定要親眼看看,替萍兒看看。”

恍惚間,老婦人聽到了女兒如是道,聲音堅定,好似近在耳畔。

一抹莫名的力量隨後而至,隨著奔騰不息的江流,將老婦人的身體推至江邊。

一口新鮮空氣猛然灌入口腔,老婦胸腹驟然起伏,旋即抬頭,嗆咳出數口江水,她愣怔許久,耳邊似乎依舊回響著女兒的聲音,似夢非夢。

幾乎哭乾的眼淚再次湧入眼眶,悲從中來,老婦終於無法自控,在雨中失聲痛哭起來。

良久後,她抹了一把眼淚,踉踉蹌蹌站起身,就要往回走,眼中忽然映出一身放置在石塊上的蓑衣。

分明是她落在四瀆真君廟裡的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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