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騎士女巫(1 / 2)

就像每個母親的床邊故事,小女巫不好好睡覺,就等著被教士捉去砧板上審判,用大槌子像槌豬肉般槌成肉泥。

安柏最愛講到這一段,總要叫波比小姐一起來現場演繹,波比小姐也很配合展現貓體夜態學,表演一攤被槌死的女巫肉泥。

盔帽被啪地一聲打開,同時也將蒔蘿從回憶中嚇醒。

蜂蜜色的短鬈發服貼白膚,少年眼底是清澈的橄欖綠,迎著豔夏的光線透出一抹熟金,銀白色的冷盔甲卻又像從冬天的融雪鑄造而成,在陽光折射下儘是攝人的寒魄,同時也照亮了那份光輝昳麗的美貌,看得少女雙眼酸痛無比。

金發碧眼、俊美有禮的年輕騎士就像每個少女的夢中情人,又像蒔蘿前不久的噩夢成真。

咚、咚、咚,在胸膛下折騰的不是害羞的小鹿,而是哀悼的喪鐘。

“大白天的,這裡頭悶得像火爐一樣。”

少年騎士欲蓋彌彰地擺了擺汗濕的金發,一抹燦笑卻很快停在嘴邊,空蕩蕩的風聲在耳邊嘲諷,漂亮的小姑娘抱著大白鵝不翼而飛,一聲不響比小鹿還溜得快。

啪,腳下炸開一片水花,蒔蘿抱著蕪菁頭也不回狂奔,隻是癱軟的雙腳不太爭氣,她很快氣喘籲籲,摸著一棵粗壯的樹乾,努力平複著撕心裂肺的喘息。

騎士的呼喚聲和盔甲匡當聲越來越近,蒔蘿的雙腿也硬得像在土地下生了根。

動阿動阿。任憑她滿口怒罵、費儘力氣,卻挪動不了半吋,大腦和四肢在吵架,這具身體早已在一整天的折騰下疲憊不堪,對蒔蘿發出最無助的抗議。

萬般無奈下,她放下蕪菁,大白鵝雖然飛不起來,但好歹張開翅膀就可以漂個老遠。

“去找條小河,好好活下去,彆不小心被吃了。”蒔蘿悲痛地向蕪菁道彆,誰能想到感人的團圓離彆得如此之快,自己就要搶在大白鵝前麵變成烤蒔蘿。

大白鵝彷佛沒聽到一樣,搖著美臀繼續亦步亦趨跟著小主人,那對圓溜溜的小豆眼肯定也有某種魔力,又憨又呆的樣子更令少女萬般不舍。她怎能丟下它?

蒔蘿抱起軟膨膨的使魔,就彷佛埋入一團雲,哪怕是千瘡百孔的靈魂都被填滿了燙暖的棉絮,心靈彷佛得到了救贖。蒔蘿,勇敢起來,不為自己,也要為了蕪菁,為了安柏。

臂上的舊傷依然燙手,無聲提醒著蒔蘿。

“對、對,一定有辦法。

對,冷靜下來,蒔蘿,仔細想想,對方看上去沒有敵意,任誰都會對突然掉下的大活人感到驚訝,何況這些騎士都是受過教育的貴族子嗣,不會隨便逮個女的就說是女巫……她應該表現輕鬆自在,掉頭就跑才是最糟糕的做法。

蒔蘿平了平胸口,起碼她沒有悶在木桶,一大口新鮮的空氣幫助思考。

其實異國的長相是雙麵刃,蒔蘿無需擔心話語中的破綻,甚至可以不說話。但一個語言不通的外國人不待在港口和水鳥群聚,卻在內陸可疑地瞎逛……更彆說她剛才可是直接從天而降,隻要這位騎士先生記性不差,肯定相當熟悉那些床邊故事:女巫騎著掃鬥在天空飛翔。

還有就是身上的衣服,這件漂亮的銀袍太顯眼了,簡直就像釘在小豬耳朵上的吊牌,不宰都對不起屠夫手上的刀。

思此,少女立刻抓了幾把土,往身上狂抹狂塗,恨不得和土地融為一體,就連護主的蕪菁也被這陣仗嚇得連連拍翅後退,堅決不讓漂亮的羽毛染上塵土。

不行,不能讓他看出袍子的端倪。蒔蘿想往衣服上撕些破洞,隻是她的手才剛碰到袍子表麵,指尖下絲線自動崩落,如熟成脫落的果皮,自動綻開一道道裂縫。

恩?

蒔蘿懷疑是看錯了,她又按住那道裂縫,佯做修補的動作,結果崩落的絲線像是生了看不見的蜘蛛腳,一根根交錯歸位,謹然有序,很快又是一片完整嶄新的袍料

海蓮娜是對的,這是一件魔法衣。

銀靴踩碎樹枝,喀擦一聲讓蒔蘿手一抖

“小姐!妳在嗎?我不是故意嚇妳的,妳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那騎士聽起來像無頭蒼蠅,卻一步一步準確朝獵物走來。

“妳落了東西!一個木箱子,是行李吧?它也是從樹上掉下來的。”

奧雅很好心,不隻是蒔蘿的鵝,還有她的小藥櫃也一並塞過來,怪不得把她嗑得渾身是傷。少女在米勒穀的所有家當一夜消失,在眾人眼底隻會更坐實她不戰而逃的事實。

但此時蒔蘿卻沒有感覺到半點憤怒,她摸了摸衣服,突然有些感謝奧雅給了她一個好主意。

騎士跟著地上淩亂的腳印,前方有一顆有三人環繞的巨樹,他向前一步,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伸手一撈。枯黃的葉片中抽出一條紅線,連著下方串串繩結,奇特的繩飾生出一對漂亮的雙翼,像極了一隻亟欲振翅的蝴蝶。

騎士下意識合起手掌,又張開,他嘖嘖稱奇,捉著繩飾把玩許久,才小心收在自己的身上。

“小姐?”他說話輕得能聽到落葉的碎裂聲,唯恐驚擾另一隻閃躲奔逃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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