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些人的腳步聲靠近,本來擠滿小女巫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
蒔蘿抱著蕪菁從其中一個酒桶的破洞看清楚外麵的情況。
晚風微冷,一群紅發女巫披著翠綠的羽篷,像一群嘰嘰喳喳擠在一起取暖的麻雀。
“阿梅麗大人看上去不太好…….”
“是神諭之樹出什麼事了嗎? ”
“我們去附近找找看,聽說是有外人闖入聖地…….”
她們找到這裡了。蒔蘿屏氣凝神。
“總之我們把所有通道都搜索一遍,大家每人一個護身符戴好,有萬一就立刻呼喚那位大人。”
該死!
蒔蘿心下一沉,隱約聽見說話聲就在自己前方。這些木桶裡藏有直通往神諭之樹的密道,還是維拉妮卡從她姨媽那裡打聽,這些綠仙女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們一得知有動靜,第一時間門就是來檢查這條密道。
就算綠仙女不擅長詛咒等攻擊性的魔法,但她們總歸都是受過女神廟祝福的成年女巫,蒔蘿這些月女巫正處於最虛弱的狀態,此時除了躲藏確實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但眼下就要曝露出來,蒔蘿緊張地往旁邊看去,其中一個綠仙女已經靠近某個藏人的木桶……
恩?她瞇起眼睛,隱約看到一個紅發小女巫從木桶後咻地一聲衝出去,維拉妮卡?
維拉妮卡本來就穿著綠仙女裝扮的綠色鬥篷,厚重的兜帽遮住她的臉龐,隻露出一頭紅發蓬鬆,少女動作狡猾如狐,竟也就這樣混入其中,沒被任何綠仙女發現。
她要做什麼啊?蒔蘿第一時間門以為對方想趁亂逃跑,如果真的成功,那也厲害。
【喔?】月桂略有感知,朝維拉妮卡的身影看去。
她已經完全融入那群紅發綠仙女之中,隻見她輕輕拉了其中一個女巫的鬥篷,對方下意識轉頭,維拉妮卡立刻湊近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
蒔蘿的心有一瞬間門提起來,但很快又被她否定,維拉妮卡不可能會背叛她們,她也許膽小、狡猾、喜歡仗勢欺人,但她無疑是一個虔誠的月女巫。
果不其然,隻見那女巫在聽完維拉妮卡的耳語後,麵上一陣恍惚,很快又像沒事的人一樣轉頭過去,但奇怪的是她似乎忘了剛才和自己說話的維拉妮卡,而是又拉了一位綠仙女說話,那位綠仙女也是楞神了半秒,轉頭去和其他人說話……
本來細小的耳語開始越來越吵雜,不知是誰先起了口角,蒔蘿親眼看著那些綠仙女開始爭執,一時間門誰也顧及不暇正事,空氣中似乎有一種不尋常的波動在擾亂夜晚的安寧。
【喔喔,雖然魔力不強,但還是挺有意思的。】
翻譯官月精靈貼心地替蒔蘿講解。女巫的魔力來自於女神的權能,所以月女巫的魔力才會受月亮周期影響,就好比蒔蘿曾被認為深受月女神的“豐饒”祝福,才會一直點食成金。
【那個叫維拉妮卡的魔力來自於月女神的“戰爭”權能,但她魔力低下,隻能勉強搭上更低一層的“紛爭”,她的魔法可以散布流言蜚語,擾亂人心。】
一般來說維拉妮卡的法力弱小,基本派不上什麼用場,但現在是虧月之夜,月的陰暗麵被放大,象征戰爭和死亡各種黑暗的權能開始膨脹。
如若說克麗緹娜的魔力來自於月女神的權杖,象征“王權”的職能,屬於月的光明麵,讓她在滿月之夜成功率領一群貴族軍隊反抗人狼;那維拉妮卡的“紛爭”則恰好相反地來自於月的陰暗麵。
人多難免有紛爭,這群綠仙女也是麵和心不合,私底下都有些小心思,維拉妮卡的魔法便出乎意外地壯大起來,僅僅用細小的耳語,便成功在綠仙女之中散布爭端和不和。
蒔蘿看著每個人爭得麵紅耳赤,但仔細聽,她們吵的都是一些瑣碎小事,像是積怨已深,突然爆發。
幾個女巫拌嘴鬥舌、甚至有幾個開始撕打起來,早已經沒有人記得正經事,她們開始你推我擠,哭哭啼啼地爭著要去蒙麵女士那邊討個公道。
無怪乎綠仙女害怕月女巫,對比她們溫和的治愈魔法,月女巫的能力幾乎是黑魔法般的存在。
於是蒔蘿等人目送那些綠仙女鬨哄哄離開,維拉妮卡功成身退,她滿頭冷汗,臉上一點喜色都沒有,似乎也被自己的魔法嚇到了。
她以前最多是用魔法來排擠蒔蘿,今天卻讓一群成年女巫直接窩裡鬥起來。
維拉妮卡就像英雄歸鄉一樣被小女巫們迎回來,葛妮絲犀利的目光似乎是想把人解剖好好研究,蒔蘿也是第一次有種想擁抱死敵的衝動。
月精靈看著一群小蘿卜頭,語氣又恢複那種漫不經心:【還行吧,月女神的戰爭權能可是能直接讓至親手足自相殘殺,吵吵鬨鬨的小紛爭什麼,這個叫維拉妮卡的也就這樣了,妳們把握時間門,那些綠仙女很快就會發現不對,擺脫魔法。】
蒔蘿點點頭,她看了一眼葛妮絲,對方也在看著她,蒔蘿正想開口……
“喂喂,我說妳們也太誇張了吧。”
一個突兀的女聲打斷她們,在此之前竟都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墨綠色的鬥篷垂落在地,鬥篷下露出赤褐的秋色,一位綠仙女站在原地,冷眼看著一群月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