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隊伍大眼瞪小眼, 蒔蘿最先回神過來,她看向那兩個陌生的騎士。
寒風將黑鐵冑甲打磨得發冷發亮, 深黑的天鵝絨披風近乎融入夜色, 隻見上麵一枚猙獰的狼首迎風嘶嚎,紅瑪瑙的眼瞳泣著血淚。
如此怪誕邪惡的野獸在蒔蘿眼底卻熟悉如朋友的臉龐:他們是霍爾卓格的騎士,她們回到薩夏了!
小女巫們躲在蒔蘿後麵默不出聲, 她們大部分出穀沒多久就被綠仙女綁架,壓根沒有應付外人、特彆是男性的經驗。何況還是兩個騎士, 聽說這些狂熱信仰至高神的異教徒手持法槌之劍,他們每天晚餐都是一鍋新鮮出爐的女巫肉泥。
蒔蘿當然知道小夥伴們的害怕,但現在她本人陷入更深的困惑中。
她沒有錯過忘記那一幕, 當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從壁爐滾出來時, 這兩個騎士第一個反應不是害怕,而是蹲低身子, 微露牙齒,像是要撲上去咬人, 簡直就像看門狗一樣……
……像狗一樣。
嗯?
蒔蘿覷起眼睛,她盯著披風上那隻張牙舞爪的黑狼頭,以及兩個佯裝威武的騎士,心頭升起一個荒謬的猜想。
“後退!“
葛妮絲伸手一個猛力將蒔蘿拉至身後, 她舉起銀弓對準騎士, 殺意不言而喻。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眾人不知所措。
“等等, 他們……“哪怕是異教徒,海蓮娜也不希望見血, 她們是來對付死人,不是來製造死人。
“他們身上有狼的臭味。“葛妮絲冰冷的聲音阻斷了海蓮娜的話,甚至所有人的呼吸聲都有那麼一刻的停滯。
月桂不禁在蒔蘿耳邊驚歎:【她有月女神的直覺, 是天生的獵人。】
突然被一群神出鬼沒的女人們包圍,還被人拿著武器指控著沒頭沒尾的罪行,兩個年輕的騎士先是一楞,而後他們反應過來,立刻將手放至腰間配劍,。
“放肆!這裡是霍爾卓格的家族領地,我們是侍奉裡奧.霍爾卓格公爵大人的騎士,爾等身分不明,擅自闖入緋壁堡,我們有權將爾等通通拘捕。“
騎士們的振振有詞極有說服力,嚇得小女巫抱成一團,如果不是蒔蘿瞇起眼睛,看到他們放在劍上的手在微微顫抖的話,她或許也會被騙過去。
葛妮絲目露懷疑,終究沒有直接射箭。剿滅黑狼的紅騎士赫赫有名,哪怕是月女巫也略知一二。
大概察覺對方敵意降低不少,其中一位栗色長發的年輕騎士微微收劍,他朝蒔蘿敬了禮:“我是亞曆克.桑德斯,他是加利文.霍爾卓格,我們正奉穆夏大人的命令找妳,蒔蘿小姐,這些人是妳的朋友嗎?“
“你怎麼知道我是蒔蘿?“
儘管這兩隻狼極可能是穆夏的手下,但蒔蘿還是提了個心眼,她唯一信任的狼隻有穆夏。
“這並不難,我記得小姐的氣……獨特的氣質,也隻有妳有一頭美麗漆黑的長發。“
你一開始是想說氣味吧?
加利文比亞曆克靠譜些。他神色嚴肅,肩膀寬闊,留著一頭濃密的金發,單就外表是一個英俊強壯的青年,而且他姓霍爾卓格,是穆夏的親族?
騎士一雙深色的眼睛緊緊盯著舉著銀弓的葛妮絲:“就算是蒔蘿小姐你請來的客人也要知道規矩,指控騎士與狼人勾結是相當嚴重的汙辱,我甚至可以立刻叫來聖堂的人召開審判。這裡是霍爾卓格的領地,無人不知道裡奧大人的功績,黑狼王的皮毛就掛在騎士塔的大廳,我們每回出勤都會輪流穿上狼皮,期許自己能有裡奧大人的英勇無畏。“
如果是這樣沾上狼臭味的話就說得通了。葛妮絲被說服了,終於放下銀弓,隻有蒔蘿看到加利文偷偷鬆了一口氣。於是見習月女巫和半吊子狼騎士在無意識中維持了和平。
現在,蒔蘿相信這兩隻傻狼是穆夏的手下了。
吐槽歸吐槽,這些狼其實不傻,反而相當機靈;一個扮白臉和自己套交情,另一個扮黑臉撇清嫌疑,兩狼第一時間本來都是預備攻擊,他們並沒有因為女子而掉以輕心,反而很快注意到銀器的危險,當即立斷放棄戰鬥。
最後兩隻狡猾的狼一搭一唱,竟硬生生從獵人的槍口下成功逃生。如果他們真的是穆夏的同類,同為魔狼,黑狼顯然比傲慢自大的銀狼狡猾太多了,就連月女巫也會輕易被騙過去。
蒔蘿心底清楚,如果自己從未和穆夏相識,她也不敢相信霍爾卓格有一個狼人子孫,屠狼英雄的城堡老早就成了狼窩。
隻能慶幸他們暫時不是敵人吧。
蒔蘿說服自己後麵還有要緊事,便昧著良心給兩隻狼打掩護:“她們是我表姊妹,我去接她們的路上出了些意外,我有要事要找穆夏大人!請立刻帶我過去!“
之前專注在對付綠仙女和營救同伴上,她差點忘了還有穆夏。她必須立刻和穆夏會合,告訴他薩夏即將發生的災難。穆夏了解魔女,他由魔女創造,肯定也知道要怎麼阻止魔女創造出來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