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吸血女神 他的金魚就……(1 / 2)

蒔蘿曾經看過一個反暴力的教育片, 開頭就是一顆蘋果被子彈炸得粉碎,又換成水梨,然後是更大顆的西瓜, 汁水迸裂、效果震撼,最後突然出現一個活人的腦袋瓜, 畫麵黑屏, 戛然而止, 但目的已經達到了,她也已經不敢看下去。

貝裡失去腦袋的身體硬聲倒在地上,他的四肢卻依然在瘋狂揮動,試圖在一灘爛肉中尋找自己不存在的腦袋。

蒔蘿發現自己異常冷靜, 也許是天賦異稟的運氣讓她隨時都做好最壞的打算, 特彆是在對付魔物這種不穩定的存在。她不由得想念起某隻小狼,哪怕她做了無數次最壞的準備,對方也從未讓她失望過。

“我警告過他了, 一隻新生的眷屬就不該待在滿是人的遊船, 結果他自以為是,許諾要給他朋友永恒的生命卻又不小心殺掉他,最後竟然還妄想得到妳的原諒…….要不是忙著準備為母神表演,我昨晚就打算動手了。”

少女儘可能不去看貝裡那具還在掙紮的身體, 以免自己忍不住嘔吐。她知道雅南是故意的,隻有陽光可以殺死吸血鬼, 雅南卻用這種擺弄昆蟲肢體的方式折磨貝裡,留著軀殼讓他半死不活。

外表不過十五歲的少年正饒有趣味地看著這一幕, 就像觀察放大鏡下的昆蟲,熾熱的眼眸如陽光下的紅水晶,閃動著天真和殘忍的光。

暴力比唱歌更能使他快樂。

蒔蘿渾身發冷, 人類的本能每一秒都在尖叫危險,但她看著那纖弱的黑發少年,不知怎麼卻想到他透著琉璃的光看過來時,金魚就在灰藍色的眼眸裡遊動,綿鬱的水草和苔蘚柔軟著那些幽暗的縫隙,那是一種脆弱又執著的眼神。

那副小心翼翼渴望什麼的表情像是看著櫥窗玩具的孩子,任誰都會不禁心生憐愛,想去滿足他那一絲渺小的心願。

“你到底是誰?”她不由自主開口,聲音近乎低喃,她想到穆夏,那徘徊在人類和野獸界線、有著兩個樣貌的少年。

雅南終於從殘暴的快樂中回神,他記起自己的女神還在這裡,立刻就為自己的失態懊惱不已,趕忙整理衣裳,幸好黑色的披肩和馬甲看不出血跡。

他對蒔蘿露出羞澀的微笑:“希望我沒有驚擾到母神,我隻是太生氣了。”

蒔蘿:何止驚擾,簡直驚嚇。

月精靈都嚇得躲進少女發絲,蒔蘿看著雅南後頭蓄勢待發的大白鵝,趕忙用眼神示意牠快走,開什麼玩笑,鵝脖子細細長長,可好咬了。

“母神?”少年小心翼翼在她臉上搜尋,似乎已經準備好接受斥責或誇獎。

蒔蘿現在心情極為複雜,大概就像發現班上那位扣子扣到脖子上的資優生實則衣服一脫,左青龍右白虎,還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無論如何,她現在已經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雅南是一個無害的吸血鬼了。

她按了按手上的木樁,也不知道現在說她改變主意,雅南還願意讓她往胸上釘上樁嗎?蒔蘿注意到少年胸口上的破洞早已愈合,漆黑的衣料遮不住,新生的皮膚泛著幽冷鋒利的光,彷佛藏在夜色下野獸森白的爪牙。

不過蒔蘿很快放棄這種沒出息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又得重回月女巫的老本行──與野獸周旋。

“的確,你不該在我麵前濫用暴力。”

蒔蘿平複思緒,大女巫教過她們如何取信人類,永遠要在信徒麵前表現得高深莫測,就像一個不可侵犯的女神。

“貝裡有罪,他辜負了我的恩賜,還殺害了自己摯友。命運引領我上船,親自製裁他的罪惡。”

本來瑟瑟發抖的月精靈聽得入神,心底不禁讚歎自家小女神的成長。

“我本來就打算收回他的第二次生命,我甚至可以直接召喚佛朗的亡魂讓他來為自己報仇,雅南,你不應該乾涉我的裁判,更沒有必要讓自己手染鮮血。”

她本就有神性加持,當所有凡人的雜念和情緒從臉上消失,那非凡的神輝便逐漸充盈起凡人的軀殼。少女烏發雪膚,一眉一眼皆帶著瑩瑩的光。宛如收藏家那些用黑玉、羊脂捏塑的玉像。

雅南歪歪腦袋,像是個迷惑的孩子,卻依然專心地凝聽,月精靈隻覺得那雙紅眼睛釀著一層盛夏的酒液,其中溢滿而出的情緒說不出是饑渴還是癡迷。

小女神繼續指點迷津,像是姊姊訓斥弟弟般,溫聲勸和:“今晚是你第一次的登台,我不希望任何意外破壞你重要的時刻,貝裡的事我來處理,你快點準備上台吧。”

蒔蘿嘴上正義凜然,但小腦袋卻轉得異常清楚。當務之急是安撫雅南這隻吸血鬼進化種,月桂說他吸了海妖的血,搶奪了海妖的能力,蒔蘿不難保證他會不會突然心血來潮,想試試看神血的滋味。

她握著木樁,感覺滿手冷汗。

萬惡的吸血衝動啊.....雅南已經不是那個瘦弱無助的樂童,起碼等她搞來一打鋒利的木樁和蒜頭汁防身,她才有把握了解或是幫助他啊。

“雅南你快去……”蒔蘿微微挪動腳步,準備鋪好自己的後路。

“母神,妳在害怕嗎?”

蒔蘿來不及抬頭,就感覺一陣風掠過眼前,硬皮的黑馬靴在地上敲出輕鬆的跫音,她看到少年衣襬上精致的銀線刺繡。

他已經到自己麵前了。蒔蘿有一瞬間感覺心臟停了。

月精靈舉起鵝毛劍蓄勢待發,蒔蘿麵上依然不動聲色:“害怕?貝裡犯了罪,我本來就打算懲處他。記得加貝爾的誓言嗎?陰影滋生罪惡,所以必須在陽光下舉行公平的裁判,你剛才的做法就連神也會覺得殘忍。”

“是嗎?記得香草港的馬奴殺害了自己的摯友,海女神便將他沉入海底受永世折磨。”

雅南的聲音又恢複成絲絨般的美妙,似乎在講什麼令人於愉悅的事:

“母神妳總是過於慈愛,特彆是對卑賤之人,雖然我無比感謝這一點。”

他不以意地踢了踢貝裡的身體:“但就是因為有這種敗類存在,才會讓母神害怕我們。”

“我沒有害……”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