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論壇上一片和諧可愛,蒔蘿還是時刻提醒著自己──雅南還活著,她最危險的眷屬,強大的造物察覺出造物主的不完美,自己差點就被其反撲……..
少女握緊神器。
那一天一定會來臨,她會自己成為真正的女神,勇敢站在她的眷屬麵前,懲罰惡徒,保護弱者,引導他們走向正確的道路,正如月女神的光一路引導著她。
既然自己剝奪了他們在白天下的呼吸,就必須確保他們在月光下的安寧。
蒔蘿輕聲對著窗外的明月祈禱。
大狗在腳下打呼,月精靈安靜地陪伴著女神,而大白鵝在窗口展翅,月光下的羽毛宛如新雪,迎著風片片揚起,彷佛隨時都要重獲新生、展翅高飛。
少女神祇祈求女神用黑夜隱藏眷屬的蹤跡,用月光為他們照明,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她將會來到眾女神殿,為她的女神獻上無人能及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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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布倫丹就急衝衝地叫醒眾人趕路,甚至連早餐的聖血都顧不得喝上。
葉尖滴落下微涼的雨露,四周一切都蒙上灰蒙蒙的霧紗,蒔蘿沒想到水女仙的祝福那麼猛,一夜過去,雨勢僅僅趨緩,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
他們首先穿過崎嶇岩石地的苦行坡,雨水將石地衝洗得極其乾淨,露出一層漆黑閃亮的黑曜石殼,宛如騎士上好的皮甲。就像蒔蘿先前猜想,這裡是火山地,大地在火焰的鍛造下自然孕育出各種色彩奇妙的石頭,教會的人將其通通視作神跡參拜。
穆夏的安排不錯,泥濘在岩石地難以積累,但蒔蘿踩在上麵就立刻明白苦行的意思了。首先這個世界的鞋子不耐用,貴族喜愛柔軟的皮革、天鵝絨和絲綢,而一般平民直接在地取材用岸邊的蘆葦編了雙涼鞋,不管是哪一個,如今走在崎嶇的石子路,簡直宛如美人魚上岸一樣痛苦。
“女士?”
月精靈像貓一樣豎起翅膀,蒔蘿揭開傘的一角,就看到了一雙碧瑩瑩的綠。
金發碧眼的少年騎士在雨霧中看著她,自顧自說:“妳扭傷腳了嗎?還能走嗎?”
蒔蘿太熟悉這謎語人的味了,趕忙大聲說:“親愛的爵士,這點傷痛算什麼?在苦行坡上我可不是女士,神律說,越是疼痛就越能讓至高神看到我的虔誠!”
果然,少女滿意地看著前頭幾個張望的聖道師又轉回去繼續向前走。
她在腦中幻想自己用傘施展打狗棒法,拷打這隻滿肚子壞水和秘密的小狼,但現實中,蒔蘿最後還是舉高了傘,將高大的騎士攏在傘下。
微綣的金發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滴落的雨珠敲打著剛正的銀甲,彈跳出俏皮嘲弄的節奏。此時的穆夏看著有些狼狽,水珠源源不絕從他瀏海滴落,沿著鼻梁,最後滑進鎖骨,一路又濕又冷,威風凜凜的狼王此時就像一隻胡裡胡塗的流浪狗。
“其實,我原本……希望妳能待在船上的。”
黑發少女抬頭,圓亮的眼瞳像貓一樣,安靜地看著銀騎士。
“……但妳一定會想辦法溜下來。”少年乖巧地替她答完。森林的兔子都沒眼前的人會跑。
“也許你可以替我省些力氣。”
裝可憐的招數毫無效果,起碼人形無效。少女壓下自己多餘的憐惜心,雨水又打不死他,她知曉對待這隻狼不能露出任何一絲脆弱。
沒等他反映,蒔蘿立刻追問:“你費儘心力進去聖城想乾什麼?”
穆夏愣了一下,他輕輕抹去臉上的雨水。 “我以為妳會問那晚的事,為什麼不問呢?”
蒔蘿看著雨水沿著鮮紅的傘緣滴下,不知道怎麼想到小紅帽對大野狼的死亡三連問。
少年騎士彎下身子,腦袋靠近少女。微燙的氣息驅散寒意,清晰的碧眼就像看到獵物的狼,覷起靈活鋒利的金勾:
“妳不是好奇我想起什麼嗎?”
他說話時毫不遮掩唇下的犬牙,蒔蘿感覺到手上的傷疤隱隱作疼。
“我可以告訴妳喔,那是我畢生最憎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