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成了這個模樣,地板是柔軟的草毯,須根和蔓葉伸入窗口,四周皆是綠意盎然,宛如從某個森林深處抬起頭,而碧藍明麗的穹頂正如一幅鑲嵌的油畫,橄欖膚色的高挑少女就站在懸崖峭壁上,她如一隻機靈的小鹿,警戒地抬起腦袋盯著蒔囉。
費歐娜又問:“我問妳來做什麼?”
蒔蘿沒理她,隻是繼續打量四周。
費歐娜自顧自不屑說:“真不知道妳哪來的自信?妳以為她們走了,妳的話我就會聽?妳真以為自己是我的老師?”
這次換蒔蘿反問她:“妳是不是誤會什麼?”
費歐娜微微一楞,但很快小心盯著蒔蘿的動作。
隻見對方突然挪動腳步,卻不是上前,而是走到一邊,從角落拿起一把軟木枝做成的掃把,應該是之前打掃落下忘記帶走的工具。
少女拿起掃把,放在手上墊了墊,手感正合適。她太久沒拿起象樣的武器了,那時從月女神那裡拿到的隻是一盞銀杯,而且就算有武器,對付身手矯健的狼人也是白給,除非是像葛妮絲這般高超的獵人才有可能……思此,蒔蘿默默哀悼自己慘烈的武藝成績。
“我警告妳,不管妳說什麼,都無法勸我……”
蒔蘿聞言抬起頭,對費歐娜溫柔一笑:
“我不是來勸妳的,我是來揍妳的。”
月女巫可不玩愛的教育那一套。
-
“妳怎麼能讓蒔蘿女士一人上去!”
奧莉維亞直到看到凱瑟琳,才從羞惱逃避的情緒中反應過來。
“費歐娜就是一頭鬥牛!誰知道她會不會又失控!”
一個是刀劍嘗過血的女騎士,另一個是草藥熏染出來的姑娘家,身披紅袍的蒔蘿根本就是有去無回的鬥牛士。奧莉維亞惡狠狠瞪著凱瑟琳。
“我……我……去叫蒔蘿女士下來吧。”凱瑟琳在下來的人中沒看見蒔蘿和費歐娜,心底也後悔萬分。
哪怕是好脾氣的珍妮也已經察覺出不對,早早就離開去找特莎院長,眼瞧著左右事情就要瞞不下去,她們已經顧不得擔心費歐娜的下場,隻能祈求蒔蘿女士平安無事。
雖然費歐娜還不至於喪心病狂拉著人一起陪葬,但若是一個衝動,讓無辜的蒔蘿女士受傷,那她們就真的罪該萬死了。
但諸神卻告訴她們事情還能更糟糕──
“這是怎麼回事?”特莎的聲音恍若雷擊,女孩們僵著身子停在原地。
一轉頭,隻見珍妮已經帶來聖女院院長等人,她們一身氣勢洶洶的紅袍朝這裡走來。尤萊兒看到站在院長左邊的伊莎貝拉,心底已然絕望無比,甚至想著逃回去和費歐娜一起投奔至高神懷抱算了。
“蒔蘿和費歐娜呢?”
幾人們迅速交換視線,奧莉維亞咬咬唇,等到了關頭,她也不願意出賣費歐娜。她甚至想著就讓費歐娜像鳥兒一樣自由吧,再怎麼樣,也好過在伊莎貝拉手上受儘折磨,或是變成金籠子裡燃燒的黃鶯。
伊莎貝拉就像聞到血味的豺狼,她掃了一圈眾人,嘴角的弧度似乎已經猜出發生什麼事了。她佯作著急地催促:“在上麵吧,我們快去,萬一出什麼事就不好了。”
凱瑟琳慌忙之餘,敏銳地看了她一眼,她想到那封準確交在費歐娜手上的信,一個念頭迅速閃過。
伊莎貝拉帶著聖修女們,興致高昂地搶在第一,臉上大大的微笑卻很快凝固在危塔大門推開的那一刻──
“誰?”
少女輕盈的聲音先從螺旋梯溜了下來,然後才是她的身影。
後腦勺用頭巾綁著一束清爽的馬尾,蒔蘿摸了摸微熱的臉蛋,很久沒有那麼酣暢的運動了,這讓她回想以前在月光森林和朋友們狩獵比劃的日子。
她好奇地看向門口,很快反應過來:“怎麼來那麼多人?上麵費歐娜醉得和豬一樣,我都叫不醒,一個人也抬不下來,妳們是來幫忙的吧?”
除了伊莎貝拉見了鬼的表情,凱瑟琳等人聽到蒔蘿的話,立刻從人群中擠出來。
“蒔蘿女士……妳在這裡。”凱瑟琳想問對方有沒有受傷,費歐娜“醉死”過去又是怎麼回事?但一向冷靜計算的腦袋在遇上這個渾身草藥香氣的東岸女孩,就失去了所有衡量的基準。
她很清楚,繼承蜂鷹騎士頭銜的費歐娜比任何同齡女孩都還要強壯敏捷,甚至曾經一人對抗數位騎士,並通通將他們斬殺於白熊塔大門下 ……
凱瑟琳楞楞看著少女緩步走來,毫發無傷。
蒔蘿並不清楚凱瑟琳的糾結,她不以為意轉了轉微酸的手腕,心想拿掃把當劍使果然有些勉強。
不過就算武藝是米勒穀的後段班,但也是,就月女巫的標準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