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第二百零一章 考驗女神 擅自打開了什……(1 / 2)

蒔蘿幾乎要原諒了雅南, 當然僅限於此刻,畢竟誰能不原諒一隻在手上滾來滾去的毛絨球!

其實雅南的化形依然是蝙蝠, 隻是在女神的夢境中被剝奪了翅膀。鼠形姿態的魔物玲瓏圓滾,恰好是一手可掬的絨球大小。絲絨黑的毛皮毫無雜斑,甚至在陽光照射下閃爍著午夜深藍似的粼光,漂亮極了,可以說是從毛囊根都透著一種女神造物的精致感。

蒔蘿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雖然她最愛的還是穆夏那種一陷即入的狼皮大襖,但雅南這種可以放口袋的暖手寶也不錯。

終於得到母神滿滿慈愛的目光, 可惜雅南無暇享受,四隻驚慌的小爪子正忙著把自己揉成麵團, 蒔蘿不得不用雙手捧著他, 免得它一路滾下去。

最後,雅南成功把自己蜷成了一顆球。

蒔蘿攤開手掌, 看著一顆絨毛球體,差點以為是哪個兔子掉的尾巴。她完全找不到他的腦袋, 就連爪子也都收得好好的,隻留著絨黑毛皮裹成一球,進入完全自閉狀態。

女神雖然還無法完全理解眷屬,但換一個角度, 她還是很擅長馴服不聽話的猛獸。

在仔細觀察下,兩根手指如冰涼的蛇,準確地捏住小老鼠的後頸。

蒔蘿用手指吊起渾身僵硬的老鼠, 輕輕晃著這顆黑絨絨的球體:“雅南,我能做到的絕對比你想得更多,這是最後一次,感受吧, 我隻對眷屬的寬容。”

豐沛的陽光當頭灌下,金澄的空氣如流動的蜂蜜,雅南無處可躲,隻能感受著溫醇的熱度宛如融化的奶油糖,輕盈地覆蓋著他身體每一吋。

不要、不要……小老鼠扭動著腦袋,試著做最後頑強的抵抗,但對上女神那對漆黑如夜的眼眸,所有掙紮都被吞沒了。連陽光都無法染指那樣的顏色,因為沒有黑暗就沒有光明的定義。

這裡是母神的夢境,母神創造的光不會傷害自己。

雅南小心翼翼感受著太陽的溫度,像是少女輕呼在絨毛上的氣息,又像是溫暖的血液重新在身體湧動,像是自己又活了一次……

他想起來了,曾經在死寂的冥河之下,那時的自己死了卻也沒有真正死去,腐敗的身軀困在血繭無法動彈,殘破的靈魂日夜祈求著救贖。

他像個蟲子一樣浸泡在整整十五年的黑暗和詛咒之中,與冥河食腐的蜉蝣作伴,獨自承受著漫無天日的等待。

所以雅南永遠不可能忘記,那一日冥河的夜晚升起了明亮如星辰的光,那光比月亮還溫暖,比太陽還溫柔。曾經陰冷的暗河彷佛母親的羊水,溫柔地包裹自己,直至他重新誕生。

那是新生的光芒,是母神的光。母神的力量取代了日月星辰,照亮了死者的世界。

蒔蘿看他呆愣愣的樣子,實在無法從那對黑漆漆的豆豆眼看出什麼。小女神把僵直的老鼠好好放在手上,又默默懺悔了幾秒,抬頭再細調了下光。

午後的陽光不像晨曦的刺眼,也沒有正午的灼熱,而是萬物沉澱下來的重量,空氣滿溢著厚實的香氣,宛如新曬的棉被,沉重溫暖的力量壓在皮膚上。

陽光催熟著一捧捧油亮的橄欖葉。它們隨風搖擺,篩篩作響,銀白碧綠的花葉在少女頭頂上編織了一麵精致的翠傘。上頭綴著的粉白花絮與夜晚的月桂如此相似,香氣濃鬱,卻是金芯鑲著一圈象牙白,彷佛每一朵都催散著盛夏的熾香。

白日盛夏的月光森林迷醉得像是一場夢,不,它本來就是夢,蒔蘿不由得移動腳步。

恍惚間,她彷佛嗅到了穆夏的氣息,下意識想撥開橄欖葉,走向森林深處,也許那裡藏有那隻狼的蹤跡,散落著自己最後一片記憶…….但一隻叫聲尖脆的杜鵑鳥提醒她這又是一次來自夢境深處的誘惑。

蒔蘿猛地醒神,不免懊惱。

夢囈始終是人類最神秘的言語,解夢與預知是一體兩麵,女巫們的夢通常是一些對天地萬物的感應,蒔蘿就曾在夢中預知了些許未來的幻象。

但長存於天地間的女神們從不會入夢,蒸發的露水和落花都能輕易傳達她們的旨意。蒔蘿之前隻是透過入夢,驅散她那些孩童信徒的夢魘。現在她才反應過來這是前所未有、專屬於自己的新能力,很有潛能,但同時也暗藏危險。

所以不能操之過急,自己先前不就一注意,給雅南反拽入夢境了……

對了,雅南!蒔蘿猛地低下頭。

剛才一頓胡思亂想,手上就有些癢,下意識就用大拇指輕輕搓起手心那顆皮毛球,於是又柔又軟,越摸越上手……

少女看著掌心一攤融化的黑麻糬,不確定雅南這是被嚇得腿軟,還是怎樣。

她小心翼翼將小老鼠放在草地上,離了些距離。

柔光瞬現,黑發少年重新落在地麵上,他低垂著腦袋,姿態溫順得不能再溫順,彷佛沒了骨頭。沒等心虛的蒔蘿說什麼,乾脆利落又是一個跪地謝罪。

“母神,我明白了,是我錯了。”

蒔蘿不知道雅南懺悔的真假,這孩子狡猾得和蛇一樣,換臉色和蛻皮一樣,不知道要撥開幾層皮才能看見真正的麵容。

穆夏一個中二少年還能好好說些道理,雅南就是完全一個我行我素的熊孩子,但這是她的眷屬,她有責任教導他是非對錯。

這一次不是命令,少女朝他伸出了手,溫厚的陽光重新擁抱少年,彷佛從不曾離開。如若是假的,她單手五指山隨時鎮壓他,如若是真的,她很樂意伸手扶他起來。

月女巫對孩童和少女永遠都存在著一份額外的寬容,蒔蘿也對世界的異類抱有同病相憐的耐心。

但雅南卻會錯意了。

他看著蒔蘿伸來的手,沒有起身回應,而是維持著跪地的姿態,輕輕把自己的腦袋放了上去。

少年蒼白著臉,眼底的藍近乎溢出來,細密的睫羽彷佛揮翅的水鳥。蒔蘿就直直看著一滴眼珠順著他的臉龐落下。

哭了?

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蒔蘿已經無法收回手了,陽光將少年的麵容照著閃閃發光,蒼白的臉恍如破碎的水晶,晶瑩的淚珠不斷砸碎落下,最後全都落入少女的掌心。

雅南輕輕用臉頰蹭了蹭,蒔蘿有一瞬間想著他和穆夏還真的是兄弟,喜歡伸腦袋讓人摸摸。

如若這也是演戲那該有多可怕啊。少女越心軟,女神的心就更冰冷,越是在意就越需要毫無保留的信任。

她開口給予他最後一個考驗:“告訴我,雅南,你在想什麼。”

無法撒謊,雅南乖乖張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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