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蘿懷裡抱著暖心暖身的大白鵝,不時和路過的聖修女們打招呼,透露著自己要去給幾個女孩看病的訊息,儘可能泰然自若地走向危塔。
這點障眼法騙不了狼精穆夏,但可以把狼王底下像是加利文等笨狼耍得團團轉。
一到危塔門口,少女挽起長袖和白裙,就像逃入巢穴的鳥,一下就超過獵狼犬,熟門熟路奔上塔頂。
危塔隻有石頭,狼無處可躲,也無處可循,凜冽的寒風日日夜夜刮磨著高塔的石壁,足以蓋過所有氣味和聲音。更重要的是狼沒有翅膀,這座孤懸於半空中的女巫監牢此時就是聖城最安全的庇護所。
“蒔蘿女士!”危塔破敗不堪,但女孩們驚喜的聲音卻讓蒔蘿宛如回到家。
凱瑟琳一看到蒔蘿,就從中站了起來,迫不及待上去迎接。
奧莉維亞總是忍不住就想說些什麼,微笑地打趣她說:“夜有所思日有所夢啊。”
凱瑟琳有些不好意思解釋:“我昨晚夢到蒔蘿女士了。”
有氣無力的尤萊兒躺在蕾塔西身邊,聽到這句話,強撐著眼皮,抬頭說:“妳那個夢也太無趣了,夢到蒔蘿女士一起看書。女士多可憐啊,睡覺還要被妳拉著一起看書。”
凱瑟琳紅著臉低下頭,同樣躺在地上的蕾塔西蒼白著臉,忍不住笑出聲。
蒔蘿全程裝傻,見幾個女孩還能嘻嘻笑笑,頓時放下心不少。
生病的人出乎意外是蕾塔西和尤萊兒,反而是審判第一順位的費歐娜麵色紅潤,活蹦亂跳,正忙著照顧病人。
在蒔蘿還沒來之前,女孩們就已經開始自力救濟,費歐娜和奧莉維亞收集了不少紡織剩下的邊角碎布,混進稻草堆鋪成柔軟的床鋪;凱瑟林和雙胞胎去外頭采了滿滿的鮮花和藥草,蒔蘿曾告訴過她們,夜晚的寶石就藏在葉隙間閃閃發亮──乾淨的露水集了滿滿一銅盆,帶著花葉的芬芳,小口小口喂給虛弱無法進食的病人。
調皮的雙胞胎把采來的鮮花插在女孩的發辮上,尤萊兒和蕾塔西都是滿頭粉紫淺藍,甚至連澄黃的稻草床也插滿奶油色的蒲公英花,就像是睡在曬滿陽光的花圃上。鮮花與笑容為她們蒼白的麵容添上些活力,與其說是病人,更像是被女孩們捧在手心珍藏的花仙女。
蒔蘿為她們感到驕傲又心疼。
她示意幾個女孩坐下來休息,接下來交給她。不過在這之前她不得不把懷中的大白鵝捉牢,女孩們做得很好,好到蕪菁看到鬆軟的稻草和可口的蒲公英,宛如看到人間仙境,翅膀拍了拍就想衝上去享受一番。
月女巫死死按著大白鵝,臉上不動聲色地為兩個虛弱的女孩做初步檢查,其他人就在邊上瞧著。
蕾塔西老老實實交代:“早上起來就渾身無力,站都站不起來,昨晚也睡不好,好像還做了惡夢。尤萊兒和我的症狀一模一樣。”
“惡夢?”
蕾塔西皺著眉似乎想不起來,倒是尤萊兒艱難地睜開眼:“我也是,隻記得夢很混亂,我睡得很不好,就好像有人一直在耳邊碎碎念一樣。我胸口很悶,翻來覆去,隻覺得很吵,卻怎麼樣醒不過來,好不容易醒來就渾身難受的很。”
費歐娜是最先發現兩人不對勁的人,本來伊莎貝拉還把她們當偷懶的小蟲,要把人直接扔出去曬太陽,當然結果是她差點沒被費歐娜從三樓高塔扔下去親吻大地。
“妳們昨天有在一塊做什麼嗎?”
凱瑟琳代替她們回答:“蕾塔西這幾天一直在自己房間修理秘盒,我們都沒有打擾她,尤萊兒老樣子。”
蒔蘿點點頭,隻有尤萊兒不滿什麼叫老樣子。
費歐娜看著大咧咧,實則最為敏銳,她盯著蒔蘿越發凝重的臉色,忍不住開口:“不會是什麼疫病吧?”
奧莉維亞差點沒啐她一口:“如果是的話,我們早就躺一排了。”
兩人亦如往常地鬥嘴著,但女孩們的目光都忍不住往蒔蘿身上飄,眼神難掩焦慮和擔心。
蒔蘿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尤萊兒突然尖叫一聲。
本來在門口張望的獵狼犬不知何時跑了進來,它一路聞聞嗅嗅,就聞到了滿頭鮮花的尤萊兒,毫不客氣地伸舌舔了一大口,把小姑娘嚇了一跳。
費歐娜眼睛發光:“好結實的獵狼犬,和我父親的老艾迪有得拚了!”
親人的獵狼犬一下就得到了所有女孩們的喜愛,尤萊兒緩過勁,也拍了拍巨犬的腦袋,甚至還有力氣掏出一塊食物要喂給牠。
費歐娜不經意問:“妳從哪裡找到的食物?伊莎貝拉氣瘋了,連早餐都沒給我們。”
尤萊兒不以為意:“就幾塊鷹嘴豆餅,昨天聖女院好像在舉辦什麼宴會,廚房剩下了很多,我就偷偷拿了幾塊。對了,我半夜肚子餓醒來,妳們其他人都睡著了,蕾塔西還在修理盒子,我就和她一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