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第二百二十四章 火焰女神 黑狼是妳的……(2 / 2)

蒔蘿來到地下室唯一的出口,輕輕一推,門外傳來鐵鎖落地的聲響。

她還沒完全掌握夢的奧秘,但可以感覺到這裡不對勁。反正本來就是抱著姑且一試的衝勁,左右盒子在她這,鑰匙在穆夏那,誰都開不了。不如把握時間,先和琵雅一起疏散聖城的人吧。

“外頭見了,穆夏。”

“蒔蘿,再見。”不是男孩稚氣的聲音,少年清啞的聲音近得在耳畔,有一瞬間少女以為自己回到了現實,耳根發絲殘留著麝香和蜜的香氣。

她心一跳,正要轉頭,背後卻一股推力,硬生生將她推出了門。

【蒔蘿,我的女神,妳要記住,哪怕妳多偏心那個家夥,他本質是魔物,他的存在就是一種詛咒,你進入他的夢,他的意識本能就會侵蝕妳這樣神聖的存在,千萬不要讓他發現妳了。】

月精靈的叮嚀飄渺如鈴鐺,突然穿透了阻隔,警告在蒔蘿的腦袋尖銳響起。

她為什麼會忘了!

蒔蘿整個人天旋地轉,她穩住地麵,趕忙打量自己身在何處。

這是…….聖堂?

四麵七彩的牆壁充滿了故事,至高神帶著日冕之光創造天地,十三聖徒在羔羊皮上書寫神律,聖女懷抱著幼孩低泣…….這裡肯定不是方才的地下聖堂,彩色鑲嵌玻璃的穹頂綻放著輝煌燦爛的光芒,寶石顏料繪製的壁畫也璀璨生輝;聖像們就和陽光一樣距離太遠,也太過耀眼,就彷佛真的立於雲端之上俯視眾人。

這是一座異常宏偉高挑的聖堂,讓人第一時間不得不仰視那些聖像的光芒,但此時的蒔蘿無暇欣賞,因為她周圍多了不少人,其中還有熟人。

烏鴉腦袋的青銅騎士坐在一張華美異常的鎏金長桌前,桌麵擺滿精致的蠟花和擦亮的銀盤銀杯,而前後左右也都已經有貴客入座,似乎是信徒要在至高神的見證下舉行一次神聖的聚會,但蒔蘿提著一顆心打量這些人,感覺不到絲毫神聖。

貴客們個個身分不凡、衣著高貴。斑點的貂皮和染色的鬆鼠皮爭奇鬥豔、鑲圍狐毛的絲綢長袍和兔毛領邊的華美長披風被拖曳在地,配飾也毫不含糊,羊皮手套和鹿皮鑲寶石腰帶在賓客們用餐時被取下扔在一旁。

全是襯身分的衣服,但前提是這些“人”的身分。

頂著豬頭的貴族老爺舉起銀杯暢飲;母鹿和白兔做著夫人和小姐的打扮,大眼睛卷著長長的睫毛、其中還有不少幾個狗臉和狐狸模樣的騎士大聲吆喝,手執鈍劍,每個動物身後都站著山羊頭的仆從儘責地為他們添上美酒。

蒔蘿看得目不轉睛,特彆是在山羊侍從端上一大盤新鮮的羊肋排。她近乎可以嘗到滿滿的傲慢和嘲諷。

群獸之宴,這不是記憶,這是黑狼的夢。

蒔蘿知道自己必須接收這個事實,她翻車了。

女孩們的夢境單純可愛,蒔蘿太過放鬆,她忽略夢境的奧妙,也忘了穆夏在純良無害的人皮下是一個時打時的高等級魔物。自己妄想用記憶蒙蔽穆夏,黑狼也用記憶誘捕女神。

所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也許當教父變成烏鴉,仆從變成羊,一段真實的記憶突然被扭曲,人類變成可以恣意宰殺的動物,蒔蘿就該查覺到有除了記憶以外的什麼東西混進來了。

不、更早,早在她以白鵝的姿態出現在夢境的那一刻,黑狼的意識就悄悄蘇醒,她早就不是閱覽記憶的旁觀者,而是身陷夢境之人。

一切就如精靈被侵蝕的警告,他的存在就是詛咒,他的思想不是人類,進入他的夢無異於赤身擁抱沉睡的野獸。魔物的本質就是瘋狂、扭曲和混亂,蒔蘿作為人類的那一半無法克製地被影響了,她被蒙蔽了,現在,她要被侵蝕了。

蒔蘿腦中閃過千頭萬緒。

所以打算用餐的黑狼在哪裡呢?

像是回應她心中所想,堂皇富麗的門扉被打開,仆從們立刻放下貴客,恭敬地上前迎接。

又是兩個衣著不凡的貴客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維持著人類女性的模樣,蒔蘿的目光死死定在她身上。

那是自己。

黑發白膚的少女宛如一抹詭豔的影子,她身穿一襲黑天鵝絨的禮裙,露出的鎖骨和腰帶皆有珍寶裝飾。一頂純金王冠大而沉重,上麵也鑲滿稀罕的大顆寶石,尖角皆有閃亮的水晶和珍珠點綴,像是一座華麗的小城堡,穩穩蓋在那顆漆黑的腦袋上。滿身珠光寶氣的少女近乎以女王的姿態光臨了這場宴會。

什麼鬼,自己才不會穿成這樣子。蒔蘿看著少女直皺眉,但她想到如果那是“蒔蘿”,現在的自己又是什麼?

有什麼東西當頭落下,蒔蘿低頭閃避,就見兩隻鵝蹼站在一麵光可鑒人的大銀盤上,新鮮的月桂葉和羅勒落在純白的羽毛分外可口,蒔蘿還沒思考完自己的處境,整隻鵝就盛著整個盤子被端起來。

山羊仆從還貼心地給她配上幾顆蘋果,這等豐富的配料讓蒔蘿恍然大悟,好啊,她混成了主菜。

大白鵝不急著逃,齒狀喙慢悠悠啄起一顆蘋果,她就來看看誰敢吃她。

仆從端著主菜往主位走上,那正是與“蒔蘿”一起進來的男伴,身穿漆紅鎧甲的騎士脫去盔帽,當看到漆黑的狼首和金色眼瞳,大白鵝還是忍不住心慌意亂。

滴答,一滴水珠打在嘴喙,鹹的,是海水,女神腦中靈光一閃,重新冷靜下來。

仆從是呼來喚去的羊,監視他的術士是空中盤旋不去的烏鴉,其父親紅騎士自然是黑狼。蒔蘿與那雙琥珀色的獸瞳對上,她從中看出穆夏的眼神,渴望、戒備還有傲慢,黑狼意識終於與女神正麵對峙。

一步一步接近黑狼,大白鵝一點也沒想著要逃,她觀察著房內每一個細節和賓客,光怪陸離的彩玻璃切割出夢境的碎片,連同華美的壁畫也漸漸變化,石壁縫隙隱約間似乎滲出水漬。

海水的氣息加重,這是黑狼的夢,也是自己的,雖然被穆夏反過來困在夢裡,但她的力量正慢慢滲透進來,蒔蘿想到那片連接她和女孩們的意識之海,一顆漂浮不安的心也重新沉定。

聖像的麵容開始模糊,隱約露出野獸的皮毛、尖耳,聖女純潔的藍眸慢慢染上濃烈的色彩。

海水一點一滴洗去偽裝,曝露出真實和妄想,色彩並未因此黯淡,反而被滋潤般更加鮮麗美豔,從狼頭的至高神、狼頭的聖徒到狼頭的聖女,唯有獻祭的羔羊依然保持原狀傻呼呼跟隨他們。一個瘋狂的世界從四麵八方包圍蒔蘿。

這裡不再是記憶,是真正的夢,一切都在反射著穆夏內心深處所想。所以人就是野獸,是羊,是狗,也可以是鳥,他們都是黑狼標記價碼的獵物,如同他們身上披掛那些價值不斐的皮草,包括自己這隻鵝也一樣,那她的價碼是……

身穿黑色禮服的“蒔蘿”與狼騎士同享主位,蒔蘿縮在自己蓬鬆雪白的羽毛下窺視,感覺那少女就像一個黑天鵝變化的假象,看著叫她羽毛發涼。

這位女王端著冷豔高傲的表情,頭上的黃金寶冠映射著融融火光,彷佛隨時沿著眉眼融化而下。做為唯一保留人類姿態的客人,頭戴寶冠的少女宛如野獸們的女王,她一入座,所有動物都噤聲下來,但蒔蘿看得很清楚,動物們害怕的是黑狼,是黑狼在給少女當靠山。

所以穆夏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

蒔蘿不禁瞪大眼,黑禮服的少女正在座位上把玩著脖子的首飾,那是一條眼熟的吊飾──飛鳥把手的青銅鑰匙;穆夏曾經將其當作籌碼和自己交易。

密盒的鑰匙!

水滴聲越來越明顯了,蒔蘿的思緒就像被洗滌一樣清晰無比,她聞到海風清冽的氣息,力量正慢慢恢複,而主菜的餐盤也來到了主位麵前。

蒔蘿死死盯著那隻毫不掩飾饑餓的黑狼,看著他鼻翼噴氣,張開森森牙口,大白鵝翅膀緊繃,正要發作,突然迎麵潑來一股腥辣,鮮血濺滿白羽。

不是她的血。

無頭騎士倒落在地,動物嚇得四散逃竄,如若他們原先對黑狼是敬畏,那現在對屠狼者就是深深的恐懼。

銀光閃爍的劍身滴落幾顆鴿血寶石般的珠子,執劍者也被潑了半身濃稠的狼血。男孩眨了眨眼睛,任由殷血從睫羽抖下,他麵無表情,直到掃到桌子上的大鵝,才露出安撫的微笑

不太對。大白鵝有種感覺,這絕不是記憶中的小小狼。

銀鏈甲依完好無損地穿在他身上,彷佛從方才就一直都緊緊跟隨在少女身後,男孩的身上還沾染著壁爐溫暖的氣息,此時也浸染了鮮血,麝香融合血的腥氣偏偏如此熟悉。

不知是誰在驚慌中撞倒了蠟燭,火舌迅速沿著鮮紅的酒漬擴散,高熱讓玻璃開始破碎,壁畫和蠟花也開始融化,諸神們淌著淚水看著這宛如世界末日的場景,宴會的動物客人也意識到了什麼,爭先恐後地各自逃竄。

“蒔蘿。”男孩開口是少年人清越的聲音,穆夏喚住了她。

夢境在崩塌,男孩的樣子也在改變,他的身形開始抽高,翠豔的眼眸宛如融化的寶石,折射出鑠金色的光芒。那身拘束男孩的銀鏈甲也在融化,它跟上主人成長的速度漫過膝蓋,最後重鑄為騎士的白銀鎧甲。

男孩稚嫩的輪廓就在血和火焰中重塑,美麗和野蠻、聖潔和詛咒、人和狼,宛如古老銅幣的兩麵在翻轉間融合為一,就連月光也疏忽了隱藏的反麵,正是這種狡詐戲法蒙蔽了女神。

他的眼睛是狼,笑容是少年,光輝昳麗的銀騎士彷佛從蒔蘿的記憶踏出來。

人就是野獸,屠龍者終成惡龍,當紅騎士砍下狼王的腦袋,惡狼的血濺滿全身,就注定命運的循環,於是兒子殺死父親,而他自己本身就是狼。

到這裡,黑狼王,穆夏.霍爾卓格才真正地醒了。

“蒔蘿,妳不用害怕。” 穆夏手提著染血的寶劍,置身在融金烈焰,那確實是蒔蘿最熟悉的模樣。

不再是單純的記憶,也不是隻知侵蝕的野獸意識,這是黑心小狼本尊。

金發碧眼的美麗少年亦如既往,毫不掩飾愛意:“何必偷偷摸摸進來,我的心一直屬於妳,我的心房也永遠對妳敞開,妳需要什麼直接來找我就是了。”

長長的火舌舔拭著精致的壁畫,濃稠的色彩滴滴答答落下,為鎏金餐桌妝點一麵五彩繽紛的桌巾,銀盤和銀杯盛滿熱燙鮮豔的顏料,融化的蠟花綻放出蠱惑人心的麝香。

蒔蘿想到自己現在一盤灑滿香料的的大白鵝模樣,一顆少女心心如止水,沒有太多感動隻有幾分佩服。

“妳給了我美夢,我也很樂意給妳看看我的夢想。”

隨著少年聲音落下,熊熊的大火宛如咆哮的惡獸,貪婪地吞噬著宴會的殘羹剩飯,最後就連桌子也不放過。融化的黃金從桌腳開始蔓延,漆金的地麵彷佛變成了新的大餐桌,那些嚇得滿地跑的客人就成了惡火最好的美食。

有些機靈的選擇用四腳爬行,爬到那黑裙寶冠的少女腳下,祈求她的庇護,看似凶猛的火焰也的確沒有傷她分毫。

“玫瑰律法曾經絢爛但終將凋零,至於神律就是一本狗屎糊成的廁紙,但我不一樣。人就是野獸,沒有任何文飾,隻有鞭子和糖,簡單明了,我是惡,蒔蘿妳是善;我懲戒,妳給予寬恕;萬物生靈屈服於我之下,而我聽令於妳,最後榮耀都將歸屬於我贈與妳的王冠。”

那名黑禮服的蒔蘿突然笑了,她在穆夏身側宛如坐在後位一樣,對另一個自己露出期許的微笑,脖子的鑰匙像是在大白鵝麵前晃啊晃的誘餌。

“黑狼是妳的奴隸,妳就是野獸們的女王。”

黑狼王宣布,漆黑的動物焦骸如群聚的黑狼,又像獻祭的羔羊,拜伏在他之下。

魔王的力量化作惡火,那是絕對災厄的權能,接近神的領域,足以摧毀任何人類,包括還是人類身軀的半神,侵蝕她的意誌,徹底支配她的靈魂。

大白鵝歪歪腦袋,小小的豆眼裝不了太多情緒,但很快在黑狼期待的目光下,大鵝橘紅嘴喙張開,淒厲一嚎── “嘎嘎嘎嘎!”

求你彆再說了!好羞恥阿!!!

蒔蘿知道自己的腦袋和這個世界一直格格不入,她就是不能接受,什麼野獸女王、萬物生靈屈服於我之下……如若蒔蘿在看到另一個自己還動搖了一下,那現在也全被中二少年一通發言給搞沒了。

她知道穆夏很認真也很努力在拐她走入歧途,他是個強大的魔物,這頓發言絕對毫無水分……她應該更嚴肅看待此事……但對不起,蒔蘿發現自己已經雷得鐵石心腸。

翅膀拍得月桂葉到處都是,蒔蘿最後用翅膀當作扇子摀住腦袋,才能勉強鎮定下來。

穆夏:…….所以這個反應是拒絕還是答應?

但就算拒絕又如何?黑狼讓犬牙抵著舌尖,忍耐著內心的狂想。

“看,鑰匙一直是妳的,隻有如此珍貴之物才配得上妳,儘管上來索取吧,而我會擁抱妳,妳也將不再抗拒我。”

蒔蘿透著羽翼看向另一個蒔蘿,黑天鵝絨服的少女也在看著她,鑰匙就掛在她袒露的鎖骨,任由自己打量。

恩,是熟悉的老朋友,不祥的預感都快實體出彈幕和閃光告示牌警告:【有鬼!陷阱!】

蒔蘿可以篤定接觸自己的幻影肯定沒好處,這個蒔蘿是假的,又有誰知道那把鑰匙是不是假……

啊!

彷佛流星滑過眼前,腦中靈光乍現,少女此刻無比慶幸自己是大白鵝,所以感官敏銳的穆夏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蒔蘿冷靜地控製身子,悄悄移動白胖身子下支撐的小腳,特彆是其中一隻扣著冷硬的金屬。

炙熱的火焰近乎要熏黑了羽毛,焦褐的動物骨架在四處漫無目的地聚集,唯一的出口,黃金的門扉早已融化成燙人的融金,蒔蘿若是離開銀盤,就隻能往前走,對著穆夏自投羅網…….

嘩啦!破碎的彩玻璃在不遠處閃閃發光,就像黑暗森林中發光的石頭,蒔蘿看到了另一條出口── 一條群星璀璨的路。

“你說得對,鑰匙一直是我的。”清麗的聲音開口。

白鵝垂落的翅膀化成柔軟的袖子,鴉色長發的少女赤腳站在銀盤上,芬芳的月桂葉灑落在她純白的裙袍下,宛如再聖潔不過的祭品羔羊。

喉結不由得鼓動,黑狼極力克製著,表情未變,雙眸緊緊盯著這隻狡詐的獵物。

“所以,謝謝啦。”

一聲轟然巨響蓋過火焰,大片彩墨斑斕的牆壁開始剝落,破洞和縫隙溢出細流,很快變成凶猛的水束,穆夏聞出那是海水,突然,他聽到了羽毛拍打的聲音,

隱約的銀藍月光從破碎的穹頂灌溉而下,源源不絕的海水漫過火焰和濃煙,趁著黑狼被迷惑的瞬間,蓬鬆的羽翼瞬間充盈了希望的力量,蒔蘿化作白鵝用力振翅往破洞飛去。

湧動的夜色有一顆暗星微微發亮,彷佛潮水擁戴著小船,此時卻是蒔蘿的救命方舟,她捉住了那瞬間,響應了那人的祈禱,白鵝迅速化作一道光消失。

在離開前,蒔蘿清楚看到另一個蒔蘿崩壞的畫麵,火焰開始燒灼她,融化的黃金王冠淋滿她的臉,她看起來終於不像自己了,少女徹底變成一個黃金雕像,連同那把鑰匙也變成一根漆黑的羽毛,被大海淹沒。

少女死死捉住小金環,記憶中的男孩親口許諾,唯有她配得上的象征之物。它在最後一刻承受不了高熱,融化出了青銅鑰匙的形狀。

動物們穿戴著昂貴的皮草和首飾出席宴會,白鵝也是動物,作為宴會的客人,她不可能沒有準備配得上其身分的東西,對穆夏來說,那東西隻有一樣,改變世界的預言之鑰,也隻能給她。

其實蒔蘿心中也沒有完全的把握。

畢竟這是穆夏第一次認真對自己動手,她也的確被整個夠嗆,如若真的猜對了,容許她虛榮下,那就是黑狼淺意識的戀愛腦發作,自己坑了自己一把,穆夏反應過來不得把自己活生生氣死。

不管如何,她動作得快,狼咬住獵物就會死死不放,穆夏醒來肯定要搞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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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立刻召集所有銀騎士封鎖聖城,今夜我要強行打開黃金大聖堂。”

人狼加利文還搞不懂發生什麼事,先前打著小盹的黑狼王突然驚醒,往自己的脖子又抓又撓,也不知道哪來的蚊子那麼厲害可以吸魔狼的血。

加利文其實有些懷疑穆夏沒睡醒,他很少看到小公爵睡覺,偶而靠著冰冷的石柱閉目養神,這次卻睡了許久,甚至不知不覺露出毛茸茸的尾巴,把自己圈成一團睡,細細的鼾聲明顯睡得安詳又甜美。

一想到關在黃金大聖堂裡的東西,加利文按耐著恐懼,想提個醒:“大人,可是先前說萬不得已……”

一對上穆夏的眼神,他就閉嘴了。

冷白的月光止步於窗沿,銀燭的光暈也在這一瞬間變得黯淡,狼的眼瞳在燃燒,融金的火交融著豔綠的毒,刺入骨髓的冷同時也是令人窒息的熱,就宛如夾在冰火之間的地獄入口。

“尊命。”不能違抗頭狼,在他被毒箭折磨得生不如死時,救他的不是人,也不是至高神,是穆夏。

“隻要把黃金大聖堂的門打開,他們全部都會來,就像螢蟲被光吸引一樣自尋死路。”

不能給喘息的機會,穆夏開始一件一件穿戴著銀甲。月輝給盔甲凝上一層冷霜,金色的眸子瞪了一眼窗外的圓月。

突然,黑狼笑了,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眼眸如彎鉤般覷起,挑著漂亮殘忍的光。

“是時候讓詹姆斯破壞大鐘了,把聖城的人從虛假的美夢叫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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