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曜日·黎明】
“Surprise!”
那紅色怪物身上幾十隻人手人腳蠕動著,發出一聲古怪又愉悅的聲音,便一口朝吳老頭咬了下來。
吳老頭的脖子“哢嚓”一聲被咬斷了。
可惜紙人的腦袋看起來不太好吃,那怪物嘴裡嚼了嚼,便“呸”的一聲吐了出來,腦袋骨碌碌的和其他被揉成一團的紙球聚在了一起。
失去了頭顱的吳老頭並沒有倒下,而是徑直往外逃跑。失去腦袋對於怪談來說問題不大,它們不會因為這種物理傷害受到致命傷,即便對方也是怪談,也僅僅隻是能傷到它而已。
那東西是什麼?是劉八兒?但為什麼會長得這樣嚇人?吳老頭自己也想不明白,那怪物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讓他下意識想遠離那個怪物,於是立刻踉踉蹌蹌的跳窗逃出了自己家。
那蜘蛛型的怪物則像是一點也不著急一樣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所過之處留下了無數的血手印。整個村子都被封閉了,所有人都緊閉著家門,吳老頭想逃也逃不到哪去。
怪物的速度時快時慢,每當吳老頭即將要脫離它的視線的時候,便會驟然發動攻擊,粗暴的扯下吳老頭的一部分,在他的哀嚎聲中又鬆開對方,讓他以為自己還有機會逃走。
就這麼來回往複了好幾次,吳老頭終於慌不擇路的逃進了山上的槐樹林裡。
但沒過多久他就有些後悔了,陰暗的槐樹林裡沒有絲毫光亮,風掠過樹洞,發出“嗚嗚”類似人哭叫的聲音。
他對這種聲音並不陌生,作為一個紮彩匠,他經曆過的白事沒有上百也有上千,那些生者在死者的棺槨旁發出的哭聲便是如此。
他在這些密集的怮哭聲中逐漸迷失了自己,恍然間門感覺自己仍身處靈堂中,那些披著白麻布的生者抬起頭,卻都是被自己殺死過的人,一個個滿臉怨懟憤恨,像是要撲上來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樹林裡沒有路,雜草下都是些白色的怪異石頭,他被什麼東西絆倒,猛地摔倒在地,身體貼在一個冰冷惡臭的東西上。
那是前不久他剛殺死的一個村民,屍體還未爛透,嘴巴大張著,眼洞嘴巴中的蛆蟲鑽來鑽去,還有不少因為剛才跌倒而沾到了自己身上,看起來惡心又瘮人。
自己為什麼殺了他?
吳老頭想了許久才想起來緣由,那天他坐在村口抽煙管,那村民從山上砍柴下來回村時不小心撞到了他,當夜自己就讓紙人把他給憋死了拖到了山上。
他以往雖然見慣生死,卻也從來不會做殺人的行當。可是是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把人的性命當成了單薄的紙片一樣想撕便撕的?
他到底是人,還是一個紙糊的怪物?他有些想不起來了。
血腥味慢慢在林子裡蔓延開來。血手印鋪滿了整個林子。
狼狽的無頭紙人跌坐在地,他胡亂的扯著自己身上的紙片,“殺了我吧!你直接殺了我吧...”
怪物有些無趣的伸出一隻手撥弄了下吳老頭,見他不再跑了感到有些無趣,於是又伸出幾隻腳踢了下他。
然而那無頭紙人隻是滾倒在地,像是隻奄奄一息放棄掙紮的老鼠,再也不肯動彈了。
怪物密集的肢體如同血水般融化,凝聚成了一個模糊的扭曲人形,再從人形慢慢細化,刻印出精巧的五官,宛如一個以人類審美高度凝聚而成的雕塑。
雕塑接著演化出人類的器官,肌理,血管,覆上一層完美的皮囊,毛發,最終構成了一個紅發的漂亮青年。
“真沒意思。”米嘉蹲在那紙人麵前,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籙,貼在了紙人身上,“我還以為你能再陪我玩會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