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扶撫洞聚餐後, 尹非凡和泰五人,又出過兩次部落。
隻從單次狩獵成果看,他們的收獲依舊不菲, 但若對比次狩獵的收獲,便能發現, 無論狩獵還是采集,收獲均呈遞減趨勢。
這也正常。
部落附近可食用的動植物數量有限,雪季少動物遷徙、植物生長緩慢, 在尹非凡帶著超強“雷達”的掘地式搜林下, 總量不斷下降。
繼續下去,他們的收獲會持續減少, 直至什麼都找不到。
殺雞取卵、竭澤而漁的事, 能不乾就不乾, 所以,第次回到部落後,尹非凡暫時息了外出的心思,還生出些許懊惱。
早知如此, 他何必跑去找巫談條件, 管他是不是一錘子買賣, 找個機會, 溜出去收割一輪就是。
可惜, 世上沒有後悔藥, 自己的選擇,尹非凡隻好認了。
這個眠雪季, 比眾人預計的還要漫長,轉眼間,尹非凡四人加入深綠部落, 已經有九天。
除了狩獵,他的日子與其他部落人一樣,過著早睡晚起的安逸貓冬生活。
一天中,尹非凡有一半時間在睡,剩下的一半,吃吃喝喝,去巫那聽個課,督促木、草做些基礎訓練。
如他這般,在扶撫洞,已然算睡得少的,很多人,除了吃喝拉撒,剩下的時間,全拿來睡覺。
哪怕睡不著,也會窩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以減少身體的消耗。
這日,尹非凡照例把大觀分給他們的份額,送給洞中其他孩子,準備開小灶,便聽到嘹亮的哨聲,穿過厚實皮毛的阻隔,傳進洞裡。
沒等尹非凡思考哨聲的含義,扶撫洞中的氣氛變了。
在尹非凡詫異的目光中,眾人的懶散一掃而空,無論躺的、坐的,都像打了針雞血,一個接一個爬起來,墜著石頭的厚實皮子,被人從裡麵掀開。
習慣了眠雪季狂風暴雪的尹非凡,下意識眯起眼睛,意料中的寒意襲身,卻與記憶中,伴著狂風呼嘯而入的極寒有所不同。
冷,卻不是記憶中的徹骨寒。
睜大眼睛,暖色調的光,從大開的門洞闖入室內,與雪季灰蒙蒙的暗淡天光截然不同。
尹非凡有些出神的想,這樣的陽光,似乎很久不曾見過了。
難怪蠻荒人以神恩命名一年之始的季節,曆經百餘天的風雪摧殘,季節更迭時的一抹暖陽,可不就如神恩降臨嗎?
沒給尹非凡繼續感懷的時間,興奮的草,一手拉著他、一手拉著木,隨蜂擁的人群,一起鑽出扶撫洞。
來到洞外,尹非凡才發現,被哨音和暖陽喚醒的不僅是他們,目之所及的地方,人們紛紛從蝸居了一個雪季的家中走出。
風雪,停了,神恩季,到了。
進入神恩季的第一天,尹非凡沒看到開春的生機煥發,隻看到一群邋邋遢遢的蠻荒人,熱情十足的大掃除。
趁著積雪未融,無論戰士還是普通人,家家戶戶拿著大石鏟、扛著大石缸,乾起了鏟雪、運雪的活計,扶撫洞裡的老老小小也不例外。
扶撫洞裡都是老弱,耗體力的活計,隻能矮個子裡拔高子來乾。
尹非凡人帶著鋼牙騾母子、翡翠,隨身體強健的大孩子一起運雪,紉阿叔則和剩下的人一起,負責鏟雪。
扛著比人還高、裝滿雪的石缸,跟著大部隊,往東南方向尚未解凍的河跑時,尹非凡的腦子還是半懵的,等同樣的事,來來回回乾了一整天,就不隻是懵的問題了。
日落時分,尹非凡拖著腳步,回到扶撫洞,感覺全身都要散架了。
他跟條死狗似的癱在獸皮上,連動動手指頭都嫌費事,先他一步陣亡的木和草,早已睡得人事不知,整個扶撫洞裡,都是或輕、或響的呼嚕聲。
尹非凡以為,疲累的一天,到此畫上句點,卻沒想到,還有更精彩的節目等著他。
“咚、咚、咚、咚”的鼓聲,把昏昏沉沉,眼看就要睡著的尹非凡,敲得差點蹦起來。
“怎、怎麼了?獸潮來襲嗎?”同樣被驚醒的草,驚慌的詢問道。
尹非凡抬起沉重的胳膊,安撫的拍拍草的肩膀,啞著嗓子說:“彆急,等我出去看看。”
木道:“我跟你一起。”
兩位兄長都要出去查探,草當然不會獨自留下,人一起出了分洞。
此時,扶撫洞裡的其他人,也揉著眼睛爬起來。
清醒得快的孩子想到什麼,表情立刻變了,一骨碌起來,就往洞外跑,快到洞口時,緊急刹車,轉身往回跑。
跑了沒兩步,洞外鑽進個人,一雙大手準確的擒住往回跑的孩子,撈了出去。
尹非凡眼神好,看清了大手的主人,正是給扶撫洞送吃食的大觀。
接下來的時間裡,尹非凡目瞪口呆的看了出鬨劇。
洞裡的大小孩子們,如同即將出柵的雞,戰士們則是來逮雞的養雞人。
戰士們把手住扶撫洞所有出入口,不管孩子們往哪邊跑,都會被逮住,不往外跑也沒用,戰士們會進洞抓人,每次進出,至少能逮到兩隻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