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的是請人代崗的呼哨,應哨而來的戰士知道沒有危險,神色不算太緊張,卻掩不住受困多日的萎靡與擔憂。
質簡單交代一句,匆匆跑去找昆。
昆側倚在牆上,壓著左腹傷口的獸皮早已被血浸透。
大鋼牙趴在昆身邊,沒受什麼傷,但精神狀態有點糟糕,垂頭喪氣的像個犯了錯的小娃娃。
“昆隊,你看這個。”
興匆匆的質看到虛弱的昆,眼中迅速染上憂色,想到手中的獸皮卷和築巢蟻,憂色又轉變為堅定。
沒事的,救援到了,大家都會沒事的!
昆接過被踩扁的獸皮卷,看著上麵半個臟兮兮的腳印,挑挑眉,沒說什麼,等他扯開獸筋,臉色卻變了。
不止昆變了臉色,質愣了愣後,同樣臉色大變。
沒了兩側獸筋的束縛,被綁成糖果狀的獸皮卷兩頭鬆開,植物特有的草木香也隨之滲出。
兩人對視一眼,昆小心翼翼的展平獸皮卷。
“這……”
看清裡麵的東西後,質訥訥的說不出話。
隻見攤開的獸皮上,糊著幾株眼熟的植物和數段白色根莖,擠出的汁液混合在一起,浸濕了一小片獸皮,暈染得獸皮上的黑色線條模糊不清。
兩人都是時常帶隊巡獵的好手,巫藥材料圖鑒上的植物不說全認識,識個七七八八還是沒問題的。
白色根莖姑且不提,那幾株植物,可都是能用來療傷的藥植啊。
緩了片刻,質才收拾好心情,沮喪的說:“昆隊,對不起,是我太莽撞了。”
昆了解質,質這個人,談不上細心,可要說莽,深綠比他莽的人多了去了。
從隻有獸皮卷,沒見送獸皮卷的人,便能猜到,送獸皮卷過來的方法可能有些特殊。
他們情況不好,大家神經繃得都緊,遇到異常情況,反應大些也正常。
思及此,昆拍拍質的肩膀,安慰道:“彆放心上,安全最重要,你警惕些,也是應該的,獸皮上畫了東西,一起來看看什麼意思。”
質“嗯”了聲,把注意力放的獸皮上。
“昆隊,你看,這畫的是不是……”
質指著獸皮左上角,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是不是”後麵的詞,怎麼也說不出來。
他指著的位置,畫了個形似大白蘿卜的東西。
所畫之物與大白蘿卜的區彆在於,它的尖端開叉,頂葉下一寸位置,左右各畫了條類似根須的東西,乍一看,仿佛大白蘿卜長了手腳。
昆的神色也有些僵,尤其當他看到“大白蘿卜”後麵跟了個箭頭,箭頭後頭,是沒了兩條“腿”的“”大白蘿卜”和形狀熟悉的根莖塊。
眼珠轉動,視線落到被放到另一塊獸皮上的可憐藥植和根莖塊上。
昆艱難的開口:“是土裡跑。”
得到昆的回答,質的內心是崩潰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生平頭一回見傳說中的神藥,居然是在他一腳丫子把神藥踩扁之後。
想到生命垂危的五人,質悔得直想把自己的腳給剁了。
昆的心情同樣無法平靜。
放平時,看到土裡跑被這樣糟蹋,心裡都不可能好受,更不要說等著救命的現在了。
無論多懊惱,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改變,現在能做的,也就是設法補救,至於結果,儘人事聽天命吧。
兩人很快把獸皮卷上的內容看了一遍。
雖有一小片獸皮被藥植汁液浸糊了,好在影響不大,兩人互相印證了下看圖理解,得出大部隊還在後麵,已經趕到的人,救他們有些吃力。
對方提出裡應外合,先送一批食水、藥植進來,助他們撐過最難的幾日,待到後續支援抵達,再行施救。
兩人覺得安排還算妥當,唯一的問題是,對方應該沒想到他們這邊會鬨出烏龍,毀了給千他們保命的土裡跑和救急藥植。
最後確認了遍獸皮上的圖,確認無有疏漏後,昆卷好獸皮,目光重新落到受損的藥植上。
“壞成這樣,藥性流失難免,但終究是土裡跑,想來,總能派上點用處,你拿去喂給千他們吧。”
“好的,昆隊。”
目送質離開,昆想了想,攤開剛卷起的獸皮,手指在尹非凡畫的線條上蹭了蹭。
昆盯著指尖上蹭到的黑色,拇指與食指撚了撚,然後放到鼻下嗅了嗅。
“果然是土。”
確認充當墨汁的是泥土,手指重新點上獸皮。
黑色線條像是被賦予了生命,在獸皮上扭曲、變形,勾勒線條、鋪成色塊。
要想裡應外合,少不了一番溝通,畫畫這方法相當不錯,直觀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