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嘖嘖稱奇,幾雙眼睛都好似尋不到落腳點般四處亂瞟,都城的繁榮跟其他郡城完全像是兩個世界。
馬車按照於夫子指引,一路行到處頗為僻靜的巷中。
城中鮮豔熱烈,進入這條巷子卻好似一下褪了色,青牆黑瓦的院牆配上古銅大門,既厚重又肅穆。
長長的一條巷中,沒見到半個人影走動,巒星河駕著馬車走進來時,一眼便知這條巷子是某一位或者幾位高門權貴的府邸所在地。
但對於夫子來說,這裡連竟居所都算不上。
“此處乃是我的彆院,你們父子幾人便先住在此處吧,城中客棧不好尋。”
將父子幾人送到宅子門口放下,於夫子卻沒有下車的打算。
早候在門前的仆從默不作聲上前接過馬鞭,等於夫子交代完後,立即揚鞭驅趕著馬車往巷外走遠。
“巒老爺和幾位少爺請隨老奴來。”
留下迎接幾人的是個脊背佝僂的老者,一雙帶笑的眸子看上去很是慈祥。
但巒星河知道此人絕沒有麵上看著如此簡單。
他隻略略朝後一擺手,候在門口的仆從立即有序散開,全程恭敬而沒有半分遲疑。
“那就勞煩管家帶路,這些日子要叨擾了,不知……該如何稱呼您?”
巒星河沒拂於夫子的好意,微微抬手示意後,跟在老者身後進了院門。
“老夫姓孟,老爺想如何稱呼都行,幾位少爺也是如此。”
“孟管家。”巒星河拱手。
有心想從旁問出些於夫子身份的消息,但轉念一想這位孟管家不是尋常人,問了反倒惹人升疑,巒星河乾脆壓下疑惑隻當沒沒看出任何異常。
孩子們就沒想那麼多,隻分外好奇院中的各種奇石造景,嘰嘰喳喳問個沒完。
孟管家好像很喜歡小孩兒,麵對幾個孩子的問題,從頭到尾都很是有耐心地解答,其中好似尤為喜歡乖巧懂事的巒武。
休息安頓幾日之後,呂家那邊還沒有動靜。
巒星河枯坐不住,吃完早飯就打算帶著孩子們出門去逛逛,他還沒忘了此行最主要目的是給巒家尋摸樣長久的買賣。
臨出門前,孟管家卻忽然喊住了巒星河。
於夫子突然派人送信回來,說是要介紹弟子給自己好友認識,讓孟管家將人送去。
三個孩子都被莫名其妙塞入馬車,巒星河倒是樂得清閒,送走了孩子們,這才獨自一人優哉遊哉地踱步出門。
邊走便觀察之下發現,於家彆院著實處於都城的核心地帶,走出巷子回頭就能瞧見皇宮的城樓。
而且往前走上片刻,繁華市井的景象便虛虛暫開,一步之遙便使人宛若身處兩界。
“餛飩,皮薄肉大的餛飩囉!”
“包子五文錢一個,饅頭兩文錢。”
“燒雞,核桃木燒雞。”
“肉拌麵,素麵,雞蛋麵……”
一條街上,滿是各種吃食的叫賣聲,賣吃食的攤子從街頭一直擺到街尾,反倒是兩邊飯館酒樓門口羅雀,沒多人進入。
巒星河有些好奇,明明飯館掛出來的牌子上價格與小攤差不多,為何兩者間的生意卻天差地彆。
隨便選了個上世界一直經營的餛飩店走進去,下一瞬就立即知道了原因。
店裡麵積不小,但昏暗無比,采光全靠一扇半遮掩著的鋪門。
混沌店老板坐在堂裡無聊地拍著蒼蠅,店內竟是一個食客都沒有。
“老板,老板,來一碗混沌。”
巒星河站在門口,高聲喊了兩遍老板這才注意到門口有客人,撐著身體慌忙起身中還差點被長條板凳絆倒。
“小哥先進來坐,這就給你煮。”
“掌櫃的莫急,我先喝點水歇歇。”
巒星河的聲音一聽便知是外地人,老板笑嗬嗬地從灶台前伸出頭來瞅了兩眼,熱絡道:“小哥是剛來的都城?”
“正是,打算來咱國都尋點事做,這不……尋了一早上都沒找到合適的。”巒星河攤手,滿麵無奈之色。
“都城夥計多得是,仔細些尋,總能尋到。”
掌櫃的是個和巒老頭差不多年紀的老頭,稀疏長發勉強挽了個發髻,這還是巒星河頭回瞧見古代的禿頭。
老者掀開鍋蓋,隨手抓了幾個餛飩丟進鍋裡,若是巒星河沒看錯的話,那些餛飩皮都被風吹得乾硬了。
“實在尋不到,我想擺個攤也賣點吃食算了。”
“這吃食攤子哪那麼好做,你彆看他們生意紅紅火火,交了各種雜費之後,不知還能勝幾個錢……我跟你說……”
大鍋裡湯要開不開,餛飩扔進有些粘稠的湯裡後迅速消失不見,但餛飩老板好似渾然不覺,越說越激動下任由唾沫不停地飛向鍋裡。
巒星河:“……”
望著如雨點般砸進鍋裡的唾沫星子,他覺得這家餛飩店生意差的緣由應該不具有代表性。
不可能整條街的店鋪都和這個老板似的愛噴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