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身上有陰氣不假,但那陰氣並不是衝他,而是……”巒星河微笑,目光落到阿姨所穿的玫紅色雪紡上衣。
“難道是我。”阿姨驚得跳了起來,雙下巴都跟著抖了抖。
“不是……是你家的衣櫃。” 巒星河說。
“……”若宇用一言難儘的神色望著巒星河。
“衣櫃,怎麼可能因個衣櫃就入夢好幾個月。”白發老者滿頭黑線,雙手拍得啪啪作響。
鬆師傅雖然沒有質疑,但看神情分明也覺得荒唐。
巒星河接著又說:“你們家衣櫃用了人家的棺材板,人家能不找你們麻煩嗎!”
“……”
一瞬間,巒星河從五個人臉上看到了五種顏色。
夫妻倆嚇得臉色慘白,此刻就算巒星河立即說開玩笑,估計回家也會馬上把衣櫃丟掉。
鬆師傅神色又青又白,雙手掐訣,疾步走到叔叔身前,凝神仔細感受。
好一會兒,他才滿臉恍然地垂下手,深深地看了眼巒星河。
“大師所言是對的,怨氣就集中在衣服之上,鬼隻騷擾他們,就是因為他們穿了衣服而兒子兒媳沒穿。”
他也算一葉障目了。
隻通過兩人身上有陰氣就草率斷定是因果報應。
鬆師傅一承認失誤,立即讓中年夫妻像是找到了救星,二人上前一左一右圍住巒星河。
“大師,求你幫幫我們。”
“大師……”
也許是早上落水有些著涼,巒星河被兩人輪番喊大師吵得頭昏腦漲,有些煩躁地捏了你眉心。
若宇驚駭地望著,目光下意識移下看向那個紅色袋子。
“阿姨。”巒星河哭笑不得地往後退了一步,伸出食指指指自己鼻尖:“你不認識我了?”
阿姨迷茫。
“早上我被您一屁股懟下池塘,換件衣服就不認識了?”
從聽到阿姨聲音的第一瞬間巒星河就認出了這位阿姨。
本著要在小區買房子,以後要打交道的機會肯定多,能幫一把就幫一把的原則。
加上夫妻兩就是喜歡貪點小便宜的普通人,本身沒什麼孽障,這次被鬼纏上純屬無妄之災,巒星河這才開了口。
“是你!”阿姨張大嘴,狠狠吞了幾口口水:“是我們小區剛來的保安?”
“保安!”
鬆師傅三人都失了語言。
“是我。”巒星河微笑:“我回小區就畫道符給你,你放到衣櫃裡,然後連著衣櫃一起燒乾淨就沒事了。”
“就這麼簡單,不需要驅邪?那我們穿的衣服怎麼辦!”阿姨追問。
“就這麼簡單。”
阿姨激動起來那個嗓音都跟女高音似的,巒星河歪了歪腦袋避開魔音,無奈又確認。
“大師說能行就能行,你彆再多話,再說就住一個小區,你還擔心什麼。”
俗話都說柳暗花明又一村,叔叔今天可算領教到了這句話的意義。
早上出門時還無比沉重的心情瞬間雲開霧散,高人大師就在他們小區上班,就算一次不行還能找二次。
而且看人家態度那麼隨意,一看就覺得不是大不了的事。
“你說得對你說得對。”阿姨恍然大悟,根本顧不上是在人家店裡,忙催促老伴快把紅包拿出來。
他們也是聽人說的道上規矩,不管事辦沒辦成,隻要出主意了就得送紅包。
巒星河擺手拒絕:“都是鄰居,紅包就算了,我還想麻煩阿姨一點事。”
雙手用力,把紅包往阿姨懷裡推了推,認真道:“我想在小區買套房子,要麻煩阿姨多幫看看。”
“咳咳——”白發老者有些尷尬地輕咳了兩聲。
說真的,如果不是鬆師傅親口承認自己看走了眼,他都要懷疑這三人在唱雙簧呢。
等會巒星河就該拿出符咒來賣錢……
正這麼想著呢,巒星河突然轉頭看向他:“一看先生就是大公司的老板,需要買符嗎?”
“……”
“就是剛才你拿水畫的符?”若宇驚問。
巒星河點頭,拍拍梵應,它立即鑽回上衣口袋,叼了枚正方形的符紙探出頭來。
“淨心雷咒,除邪祟,靜心沉妄,能挽救你的錯誤決定,僅限一次哦!”
非常具有推銷意味的話讓白發老者一時間都不知該如何接話。
若宇道行還淺,所以一看到符紙臉上懷疑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三人中隻有鬆師傅神色一凜,緊緊盯著那枚夾在巒星河指間的符。
“雷霆之力!”
一團明媚閃亮的氣息環繞在符上,不時有絲雷霆之力滋滋閃過,一枚符上竟蘊含了天地雷三道力量。
巒星河所說的沉心靜氣仿佛菜刀砍蚊子……大材小用了。
這道符完全可以鎮宅化煞,佑整個公司不受外邪入侵。
“鬆師傅有眼光。”巒星河目光灼灼地望著他,目光一轉立即笑道:“那……您要買嗎?”
尊稱都用上了,巒星河隻希望鬆師傅能大方點,最好能讓他湊齊首付。
“您真的要賣!”鬆師傅同樣用上了尊稱,而且好像還有些不敢相信。
“賣!”巒星河斬釘截鐵,轉手又拿出枚:“兩枚,要的話可以全賣給你。”
鬆師傅呼吸一滯,目光劇烈顫動。
“第一枚一百萬,第二枚三百萬,如果你覺得少了我們還可以加價。”鬆師傅立即報價。
“成交。”巒星河笑,一把將符塞到鬆師傅手心,笑眯眯地拿出手機搖了搖。
“好。”
鬆師傅連忙反應過來,捧著符交給若宇後,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轉賬。
雙方交易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到賬提示音一響,巒星河笑得更是開心,拉著叔叔阿姨很是熱情地邀請他們一同回家。
三人走出店鋪,鬆師傅臉上震驚的神色都沒有減輕。
他追到門口,恍惚地望著三人有說有笑的走遠。
“若宇,那兩道符真的是那位大師剛才畫的?”
“我隻看到他用水調朱砂,之後的就……”若宇後悔得要死。
就算看不出那兩枚符有多厲害,但看師叔一副如夢如幻的樣子,也知剛才究竟錯過了多大的機緣。
鬆師傅重重一歎:“如果你剛才在大師身邊親眼看他畫符,對你符之一道肯定大有受益,可惜啊……”
若宇臉色刷一下變得慘白。
白發老者忙問:“這到底是什麼符?竟然讓你都如此感慨。”
鬆師傅挑眉,忽地朝老友露出個得意笑容:“老李你這回可是真眼拙了,大師說得沒錯,那道符裡的雷霆之力對你可比任何風招財水法陣都要有用。”
“什麼!”
李老爺子如遭雷擊,整個人呆立當場。
“可惜現在被我買下,我今晚就連夜回本家,這符是沒法送你了!”鬆師傅大笑。
“……”
***
不管福至居裡幾人如何懊悔,巒星河一趟就賺足買房首付,心情好得不得了。
回到小區,阿姨迫不及待地就請巒星河去家裡。
叔叔姓孟名唐,與老伴周麗雯結婚三十年,以前原本是家塑料工廠的員工,後來工廠倒閉給員工都賠了點錢。
那點錢隻夠在郊區買房,所以他們在福慧園買了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
住進來五年,兒子去年辭職,跟女朋友打算去附近鎮裡開家小餐館,以後就住家裡了。
就是因為兒子急於回家住,老兩口才著急想清除麻煩,省得連累了孩子。
周阿姨家住在三棟1607。
從進入房子大廳就沒見到一個人影,據阿姨說,他們這棟樓就住了十幾戶人,平時十天半月就見不著一個人。
人氣少得可憐,難怪陰氣如此放肆,能直接登堂入室騷擾阿姨一家。
進入家裡,叔叔反倒是不忙著催促巒星河快收鬼,反而是熱情地把人迎到客廳坐下,又是端茶又是端水果的招呼起來。
“兒子不常回家,家裡就我們老兩口,這都好些年沒人來家了。”周阿姨說。
孟家的房子裝修得很簡單,電視還是早些年的款式,簡單但很乾淨。
一陣檀香味緩緩從客廳背後的屋子裡飄了出來。
巒星河看向門口,屋子裡應該供奉著佛像之類。
阿姨見狀,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尊佛像是我一個姐妹帶我去請回來的,老姐妹說隻能供奉荷花,這大冬天的上哪買荷花去,所以我才把主意打到池塘,還連累了你。”
周阿姨越說越不好意思。
孟叔還是沒忍住埋怨了句:“請回來供奉了快一年也沒見起什麼作用。”
不怪他懷疑,為供奉這尊佛像,家來天天都是股子嗆鼻香味,兒子每次回家都說他們搞迷信。
巒星河突然又問:“我能看看嗎?”
“當然。”周阿姨現在對巒星河完全是百分百相信,站起來就領著人去專門看騰出來供奉的房間。
剛一推門,巒星河就皺了皺眉。
他站在門口沒再往前走,凝神看向佛龕中籠罩在紅光中的一尊佛像。
“叔叔阿姨,這尊佛像是你們去哪請的?”巒星河問。
孟叔心裡咯噔一聲,心頓知不妙,忙轉頭去看還一臉迷茫的周阿姨:“當時我記得是你老姐妹幫忙請來的。”
“是,是張燕幫的忙。”周阿姨迷迷糊糊地回憶起當時場景:“張燕說我們不是虔誠信徒,所以不能親自去請,咱們在家裡接的。”
“張燕肯定有問題。”孟叔氣,隨即又著急地詢問巒星河:“是不是咱們供的佛像有問題?”
巒星河點頭。
這是座邪佛,而且雕刻所用木頭還是招陰的槐木。
有這麼座邪佛在家,難怪那抹靈魂能入老兩口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