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番外(1) 第90章 秦喜來……(1 / 2)

第90章

秦喜來番外。

戶部尚書府。

夏天剛到, 知了整夜整夜叫個沒完,讓本就覺少的秦喜來夫妻輾轉反側根本無法入眠。

不過兩人都沒說話,各自望著帳頂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秦喜來目光不由落到角落堆放的冰塊之上, 融化成的水珠一滴接一滴落到盆中。

眼看快要知天命的年歲,他每年夏日還是會想起曾經那家小小飯館的後院。

他與巒武坐在書房裡討論學問, 窗外一年四季都有身影在那忙碌著。

春日鬆土,夏日梳葉, 秋日采果, 冬日剪枝。

巒星河與巒家幾位長輩就是畫裡人, 秦喜來隻有通過他們的穿著才知道如今是什麼季節了。

那時候的夏季為何一點也感覺不到炎熱?

這個疑問埋藏在心中多年都不曾問出口,是因為怕一張口心裡的悲傷就再也無法阻擋。

巒家一眾長輩離世時,他以為人父, 經曆過朝堂許許多多的風浪。

就是巒星河去世, 巒武兄弟與他操持葬禮, 護送棺槨回鄉下葬,一路上還可說笑自如。

可隨著歲月漸長,失去舅舅的悲傷越發變得清晰。

春日裡再也沒有新鮮的蕈湯下肚,上值時也再無變著花樣的食盒填飽肚子。

用了整整三年,秦喜來才適應了府中廚子做的飯菜。

他尚且如此, 更何況巒武兄弟。

這不, 今夜瞧見冰,心思又不由自主地回憶起曾經的日子,巒星河的臉甚至都變得清晰可見。

“老爺。”

忽地,孫淑君翻過身來, 布滿溝壑的臉上滿是淚水。

秦喜來一驚,忙不迭抬手用袖口去抹夫人臉上的淚水。

尚書府老夫人,掌管整個府邸後院, 誰能想到深夜竟會因睡不著而淚流滿麵。

“我想舅舅了!”

刻意被眾人遺忘的人就這麼被孫淑君輕輕說了出來。

秦喜來一怔,眼淚下意識滑落眼角,眼淚比下意識難受的心口還要搶先做出了誠實反應。

“我也想。”秦喜來訥訥地回道。

“明天送宣兒去貢院後,咱們早些去丞相府吧。”孫淑君說。

秦喜來點頭。

明天是每三年一次的春闈,聖上知曉秦喜來長孫要去趕考,特準他休息一日,親自送孩子去貢院。

而同樣有孫子參考的巒武就沒那麼清閒了。

最近鄰國使者來訪,作為丞相的巒武必須得全程參與雙方談判。

而最重要的是,明日……是巒星河的忌日。

舅舅葬在家鄉,路途千裡,他們無法回去祭拜。

所以每年忌日那天,大家都會聚集到巒武家中,給舅舅上香,順便聚在一起吃頓飯。

孫永常年在外遊曆,巒文遠在邊城從軍,其餘兩人雖然人在都城,卻很難有機會喝上頓酒。

況且早些年巒文與巒武因政見不合,親兄弟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每年巒星河忌日時,秦喜來都覺得無顏麵對祠堂中的牌位。

十三年前,登基沒幾年的新皇便得病薨逝,剛滿三歲的太子登基,朝廷大事幾乎全由內閣處理。

而作為百官之手的巒武,自然忙得不可開交。

一邊要教導剛滿十六的小皇帝,一邊還要應付虎視眈眈的鄰國。

巒文在太子薨逝後便從軍去了,這一去就是十三年。

此後除了偶爾來信報平安外,再無多餘聯係。

最後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是在朝中,小皇帝親封巒文為邊城軍驃騎大將軍的旨意震驚了整個朝堂。

這道旨意未經內閣,就連他這個戶部尚書竟然都不知道。

那道聖旨之後,秦喜來就知小皇帝開始展現埋藏許久的野心。

同時,巒文是小皇帝心腹也被證實,那也意味著巒家兩兄弟將要成為政敵了。

明日除了祭拜巒星河外,也有商議如何處理此事之意。

一旦皇帝拿回政權,頭個清除的便是巒武以及他一脈。

至於巒文……秦喜來心中也諸多疑問想要問。

“過幾日山上的香蕈就快沒了,今年我還沒吃過蕈湯呢。”孫淑君還猶自沉浸在思念之中。

秦喜來溫聲安慰,半句都沒提朝中之事。

***

第二日,丞相府。

“大哥怎比我們還要早?”

夫妻倆都沒想到,巒武竟還比他們早回府,才剛進府,秦喜來便被管家請到了書房中。

詢問的話在推開房門那一刻順便變成了詫異,眸光止不住地在屋中幾人身上流轉。

一身黑衣,下巴留著短須的男子不是巒文又是誰。

而那個青衣,溫文爾雅,滿眼含笑,一點也不見老的男子正是孫永,也是他的親舅子。

“巒文,孫永。”

兩人竟不約而同地出現在書房裡。

巒文轉過頭來,臉上一道鼻梁至唇中的傷疤很是可怖,使得平日裡總憨笑的那張臉變得凶狠了許多。

“坐吧。”

巒文笑,牽動臉上傷疤,更顯猙獰。

巒武端著茶盞,有一下沒一下地吹著熱氣,見秦喜來走到書案前坐下,這才放下茶盞。

“你們也坐過來吧。”

巒文坐到巒武身邊,孫永坐到秦喜來身邊,四兄弟十幾年來還是頭次聚得如此整齊。

秦喜來望著幾人的臉,感慨萬分。

他們中最年輕的巒文黑發中都有銀色生出,更何論年歲最大的巒武。

舉手抬足間門與當年的巒星河足有七八分相像。

“其他事咱能稍後再說,今日趁大家都在,我有事要說。”

巒武一眼便瞧出秦喜來眸中的唏噓,搭在書案上的手輕輕抬了抬,神色猛地一冷,聲音似是裹上了層寒霜。

而他接下來所說的話,確實如寒冬臘月的風雪般吹涼了秦喜來的心口。

皇帝想要鏟除巒武一脈,早在十三年前就開始布局,而這一切是皇帝薨逝前就已開始籌謀的事。

秦喜來本以為是小皇帝長大想要拿回權利,誰成想他們的人頭早在十幾年前便被算計了。

巒文輕笑,笑容極其諷刺:“十三年前先皇在我們兄弟倆之間門挑撥離間門,為得就是今日。”

先皇病重之時,擔心巒武把持朝政,於是心升去除之意。

可若在那時除掉巒武,又擔心幼子無法掌控朝中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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