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的話語讓韋螢冷靜了下來。
他用手捋平了聖旨, 緩緩跪正了,磕頭接了旨意。
最初聽到這旨意時候心中的憤懣和不可置信此時此刻都已經平息下來,聖旨既然下了, 是容不得他抗旨的,何況現在陳瑄不在京中, 他若抗旨, 再有人添油加醋地在陳瑄麵前說一說, 還不知道後頭多少爛糟事情要等著他。
指婚從來都隻是開始, 等六禮走下來, 婚禮成了,至少得要半年, 他等得起。
於是他平複了一下亂紛紛的心思,道:“臣多謝陛下隆恩。”
一旁的謝巒卻反而愣住了, 她遲了一息才重新跪正, 也一起接旨謝恩。
內侍笑了笑,不緊不慢道:“那奴婢也恭喜侯爺和謝娘子, 等陛下回京了, 知道侯爺與謝娘子喜結連理,一定十分高興。”
韋螢不動聲色地附和了,道:“能讓陛下展顏,做臣子的也是儘忠儘孝。”頓了頓,他又抬頭看向了內侍,起了身,狀似無意問,“這旨意也應當發到謝家了吧?成親這樣重要的事情,兩家人一起辦才是正經的呢!”
內侍道:“侯爺放心,自然也有旨意發去了謝娘子家中的。”
謝巒緩緩扶著一旁的侍女站起來, 她麵上全是茫然無措,她看向了內侍,問道:“那是誰接的旨?”
“謝娘子放心,旨意是送到了的,到時候您便知道了。”內侍笑了一笑,“奴婢這便回宮去複命,好叫陛下知道這喜事呢!”
韋螢向旁邊的叢越打了個手勢,麵上笑容得體起來:“大人路上好走。”
叢越便上前來,親自帶著內侍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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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廳到了院子裡麵,叢越從袖袋中拿出銀錁子送到了那內侍手中。
內侍用手掂了掂,便笑了起來:“侯爺出手闊綽。”
“大人走這一趟也是辛苦,這是大人應得的。”叢越笑著說道,“方才侯爺和謝娘子那點爭吵,不過夫妻之間小小興致,大人說是不是?”
“哦?可侯爺與謝娘子還未成親呢!”內侍微微挑了眉。
叢越再拿出一條銀錁子送到了內侍手中,道:“這天作之合麼,既然陛下已經下了明旨,就是夫妻了。”
“這倒也沒錯。”內侍再接了這銀錁子,語氣也轉了過來,“你說得對,夫妻麼,民間俗話說,床頭打架床尾和呢!”
“還不知道謝家是什麼情形呢,這婚事總不能在咱們家全辦了,到時候總得有點迎親呀嫁妝呀,不管是民間百姓還是達官貴人,六禮總是要行全了,大人您說是不是?”叢越笑著跟著內侍往外走。
內侍道:“這就是你們與謝家去商量了。”
“這可不就是不知道能找誰商量,還想請大人指個路呢!”叢越又拿出銀錁子遞過去,“我們韋家多年也沒進京來,這不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懂?”
內侍沒客氣地把這銀錁子又接了,才不緊不慢道:“小謝大人和貴嬪娘娘都在陛下身邊伴駕,旨意自然就是直接給小謝大人了——”說到這裡,他語氣拖得長長的,轉頭看向了叢越,“侯爺不妨把諸多事情先準備著,等小謝大人和貴嬪娘娘回京了,就能辦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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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內侍,叢越回到廳中時候,便隻看到韋螢一人還在了。
“問出來謝家是什麼情形了麼?”韋螢語氣陰冷。
叢越上前道:“下官問了,這旨意直接是發給了謝家的二郎謝岫,要等謝岫回京了才可能辦喜事了。”
“要辦喜事可等不了那麼久,你直接給玉州的謝嶽寫信。”韋螢的臉色也是陰沉的,“這指婚的旨意既然下了,那就要辦得熱熱鬨鬨,才不算辜負了陛下的一片好心。謝家可彆覺得把黑鍋都扣到我頭上就算是了了!”
叢越先應下來,然後又問道:“這事情還是與大人再說一聲吧?”
“大哥那邊我寫信,你不用管。”韋螢說道,“再有,先把這喜事往外說,讓人人都知道,陛下給韋家和謝家指了婚。”
叢越再應下來。
韋螢擺了擺手不想再多說什麼,隻道:“那你就先去辦事,讓我一個人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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