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可能,第一,陳瑄可能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就是突然不樂意理朝政了;第一,陳瑄可能真的發生了什麼,然後把事情托付給了謝岑兒和梁熙。
謝岫傾向於是後一種。
因為他今日沒有能從謝岑兒口中得到哪怕一句肯定的話語。
換了個姿勢靠在了憑幾上,謝岫漫不經心地從窗戶看向了外麵熙熙攘攘的街道,陳瑄發生了什麼事情是需要瞞著大家的?
不,這個問題其實也不重要,或者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宮中的謝岑兒打算做什麼?
謝岑兒與梁熙如今應當是聯手了,所以才會對謝家有所保留。
放下與自己天然立場一致的娘家而去與梁熙聯手,梁熙能給予她的,是謝家給不了的?
謝岫眉頭微微皺了皺,謝家如今還差什麼呢?謝嶽在琉州,兵權在手功勞也在手,他在康都也算是陳瑄近臣,他們謝家如今並不比梁家差什麼,甚至梁家的幾個表哥還不如他們兄弟呢!
也不對。
謝岫坐直了身子,他想到了關鍵,梁家和謝家或者現在看起來已經相差無幾了,但梁家有梁熙,陳瑄就是信任梁熙,陳瑄對梁熙的信任是謝家所沒有的——除非現在把他們老爹謝應從土裡挖出來複活了,否則這一份信任就是永遠也比不上的。
想到這裡,謝岫眼睛有些發直——他有點不敢想他妹妹打算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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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香殿後殿中,陳瑄靠在窗邊的憑幾上,神色懨懨地翻著麵前的奏疏。
謝岑兒安靜地上前來,笑著把陳瑄麵前的奏疏給收攏起來,交給一旁的於司放到書案上。
“太醫說了陛下要多休息,不能太勞心費神。”謝岑兒在他麵前坐下了,“方才是看了什麼,陛下這眉頭都要皺成結了。”
“梁熙太寬和了一些,你讓他把那些奏疏拿回去重新批了。”陳瑄聲音嘶啞中帶著不滿。
“舅舅畢竟是丞相,這些丞相批複太嚴苛,再加上陛下推掉了兩次小朝會,兩樣加起來,還不知道朝中那些大臣們會怎麼胡思亂想呢!”謝岑兒溫和說道,“早上一哥進宮來與我說了外麵流言,都已經開始有那些捕風捉影的話語說是我害死了張貴人,這還是把貴人的喪事如實辦了的情況,若是當時壓下來先不辦,還不知要怎麼傳。”
陳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頸,煩悶地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奏疏,他沉思了一會,拿定了主意:“你替朕把奏疏批了。”
謝岑兒平靜地笑了笑,道:“陛下這是要讓朝中流言蜚語比這夏天的雨還多了。”
“等再過幾日大朝會你也與朕一並去。”陳瑄看向了她,“雲霓,你敢不敢?”
謝岑兒道:“跟著陛下又有什麼不敢?”
陳瑄寬慰地點了點頭,最後歎了一聲,道:“這世上最令朕欣慰的事情便是,朕有可以值得信任的人,朕信任的人也敢站出來替朕做事。梁熙是這樣的人,你也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