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莫名其妙的混亂讓小國家的領導們都措手不及，他們滿眼震撼的看著混亂起來的支援，聽得懂的聽不懂的，大概都能看出吵得有多凶。
高台上的哥哥像模像樣的勸架，但是實際上根本沒有用心。
他身旁的彈幕刷得飛快。
[哈哈哈哈哈哈打起來！]
[亂起來！]
[這才是尊貴的VIP能看的東西！]
高台下的走廊過道中，兩個穿著鬥篷的人在陰影中看著前方的混亂。
“白來了。”其中一個一米八左右的青年說道。
他掀開兜帽，露出一張現在人儘皆知的臉。手腕和脖子露出的皮膚都纏上了繃帶，帶傷過來的牧柏嘲笑道：“果然果然，那兩個人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想討好高位觀眾。我們搞人類進化，他們搞背叛人類，踩著人類升維。真惡心啊。”
這對兄妹的手法一直是做攝像頭，讓高位觀眾看到他們想看的混亂，也是因此熱度頗高。
隻是他們手法隱秘，表麵上永遠是為大家好，再加上新覺醒的潛力者良莠不齊，真給他們忽悠來了一千大傻子。牧柏猜測他們兄妹中起碼有一人是能夠挑起人類情緒的【惑】，因此每次內訌傷亡才像是意外，而他們背後應該還有支持者，不然早就該翻車。
“如果沒那種心思，就積分這沒什麼用的東西，誰會為了那玩意討好直播觀眾。像江絕，開了就關。”他說著，提到江絕的時候臉上嘲諷的笑淡了些許。
他旁邊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塞壬】沉默的看著前方的混亂，異變得猶如海藻的深藍長發從兜帽中滑落。
腳步聲從通道後方傳來，雙胞胎的妹妹撇了撇嘴：“你們居然沒死？”
很明顯她聽到牧柏的話，不是很高興。
“那個瘋子玩人體炸彈的時候沒注意到我們，撿回一條命。”牧柏聳了聳肩。
“【血族女王】怎麼沒弄死你們。”妹妹冷冷道。
聞言，牧柏轉過身，臉上帶笑：“姐姐，我要是死了這不是可惜嗎？”
他話說得輕佻，妹妹原本很生氣，可是突然就生不起來氣。她知道是牧柏對她用了【海王】的能力，隻能勉強翻了個白眼：“...彆給我來這套。”
說完她就快步離開，牧柏收了笑，看著那邊的混亂搖了搖頭：“他們這吵起來沒完。”
混亂已經持續了很久，天邊已經出現了黑壓壓的黑色浪潮。人群中有個愣頭青大喊著：“雖然我是F，但是我必定是天命之子，讓狂風暴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然後嗖的一下竄向了怪物群，不多時天邊傳來一聲慘叫，空中掉落了一些碎骨。
牧柏覺得沒眼看，他歎氣：“也是，有點智商的都知道觀望。”
雖然隻是烏合之眾，但是如果在這裡損失過重，第一次團結就失敗收場，明顯會造成人心動蕩。而那對兄妹就是要這種效果，他們在為高位觀眾送上混亂和紛爭。
潛力者論壇這一個月的亂象，也是因為無法統一想法，無法約束各自的行為。突然獲得的強大力量，獨屬於他們的交流論壇，在最開始直播係統就將潛力者之間的話語權掌握在了手心。
想要討好高位世界觀眾的人比比皆是，直播係統想要什麼，他們就會去做什麼。
在失去話語權的時候，就已經輸給直播係統了。
“算了。”牧柏選擇尊重他人命運，“這樣一來配合Zoe的人會更多，越亂，他們越渴求力量。”
他轉過身往陰影處走去：“走吧，阿刻羅伊得斯。”
【塞壬】把玩著自己的長發，沉默著點了點頭。
但是就在轉身時，他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怪物浪潮比預期早了整整二十分鐘，本來在為支援的英雄們遞上謝禮的民眾慌亂的逃竄，而開始氣勢磅礴的英雄們一接觸怪物就露了怯。
他們大部分是沒直麵過怪物的，所以才會年輕氣盛，憑著一腔熱血就往危險的地方來。沒有組織，沒有指揮，也沒有經驗。這一千多潛力者和怪物的一照麵之間就成為了散沙。
原本放下心的領導站在圍欄後，心裡湧起絕望之感。
“這些潛力者都在做什麼？！”首腦全身都在抖，用頭去撞台麵，“他們不是要來幫助我們的嗎！”
飛翔的黑色怪物撲向他們，被玻璃攔截在外，對著他們露出細長的紅舌和尖銳的十排牙齒。
玻璃在被撞擊，裂紋已經出現。而台下，人和怪物亂作一團。本國的士兵架起了炮火和槍械，但是怪物太多了，在被擊落前就從他們的頭頂掠過，衝向沒有抵抗能力的民眾。
熱度榜第一的直播間，雙胞胎哥哥的直播間內，彈幕在狂歡。
[諸君，我愛混亂！]
[讓尖叫聲更大些吧！]
[殺殺殺！]
[讓他們更痛苦更絕望，慘叫著死亡！]
雙胞胎的哥哥看著越來越多的打賞，和逐漸上漲的積分，忍不住露出笑來。
但是下一瞬，他看到了一條彈幕。
[直播間排名掉了？]
在一堆興奮的喊打喊殺聲中，這條彈幕顯得格外不合時宜。但是很快，這樣的彈幕更多了。
[還真是，居然變成熱度榜第二了。]
[奇怪，隔壁什麼情況啊空降第一。]
[我去看看。]
看著這些彈幕，雙胞胎的哥哥突然有一股不詳的預感。他瞪著彈幕，但是這樣的言論越來越多。
[我靠，隔壁有意思。]
[什麼什麼，你說得我心癢癢。]
“等等，我還有東西沒上！”他想要挽留這些觀眾。
[啊啊啊啊快去隔壁快去隔壁！單純殺殺殺有什麼意思！]
[隔壁太香了，主播有緣再見！]
[——女王萬歲！]
他好像聽到了笑聲。
高空之中，紅色的鎖鏈纏繞，一雙穿著小皮靴的腳尖點在鎖鏈之上。
金發在黑夜中依舊閃耀，她發絲飛揚，笑著露出小虎牙。
她腳下的是支離破碎的人類戰線，前方是黑壓壓的無窮無儘的怪物。而在這時，她抬手，如同揮灑著來自於【血族女王】的恩賜。
“我憎惡厭煩的人類啊，我賜予你們詛咒，賜予你們該感恩戴德的痛苦。”她說。
那雙紅色的瞳孔中，黑色的紋路在旋轉，在她的聲音中於她的腳下浮現。擴大，旋轉，瘋狂的遮蓋下方寬闊的廣場。
“此刻！”她的聲音悅耳輕快，卻蘊含著沉重的力量，“詛咒你們身軀僵直不受控製，詛咒你們被我操控！你們將獲得黑暗的力量，誕生於詛咒和絕望的力量。”
陰影下，正在潰敗的潛力者們有的一愣，有的握緊了雙手，仿佛感受到了無窮的力量。他們抬起頭，禁錮的思想中隻會遵從那道聲音號令。
“為我而戰。”她傲慢且理所當然的說道。
【血族女王】布萊特珂蘭，她是這個戰場突然亮起的明燈。
“——我的奴仆們！”
她開懷的笑，露出那對可愛的小虎牙。
漫天飛舞的黑色怪物中，她如同明亮的指明燈，最耀眼的金色光輝。
局勢變了。
在這幾句話之中，潰散的潛力者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們整齊劃一的結束無休止且無用的內訌，終於將刀尖對準了怪物。
各式各樣的能力在黑夜中爆發，一人無法擊敗的怪物，在集中攻擊後死亡消散。紛湧而來的怪物停在了潛力者們創造的壁壘外，潛力者們有痛哭有尖叫，可是他們僵直了的身軀隻能聽從女王的命令。
【惑】，僅針對人類的負麵效果buff，在此刻為能力的主人創造了一個軍隊。
夜空之中，金發少女站在鎖鏈上，任由夜風吹起她金色的發絲。
她張開雙臂，迎著風和怪物的浪潮，笑聲在風中回蕩。
“我覺得我才應該是主角，你們覺得呢？”她抬首，像是詢問，又像是肯定了的陳述。
[女王說什麼都是對的！]
[哈哈哈哈哈哈他們不受控製恐懼的表情好好笑！]
[霸氣大發了，從此我就是女王的仆從！]
[女王！女王！女王！]
怪物在敗退，這場本來應該失敗的抵擋奇跡般的勝利了。
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朝霞出現在天空之中。黑色的怪物浪潮褪去，露出純淨的天空。
而少女的金發依舊耀眼。
[女王怎麼來了？]有彈幕問。
“嘖。”和彈幕閒聊的金發少女撇嘴，“江絕唄，在我對他還有點興趣的時候，消磨我的興趣，非要我過來。”
[那他為什麼不自己來？]彈幕詢問。
“我不讓啊。”金發少女理所當然的說道，她站起身，迎著朝陽，和大戰過後的清風，笑著說，“我得讓他看看，他有多廢物，哈哈哈哈！”
彈幕開始打問號，有的喜歡江絕的觀眾開始質問布萊特珂蘭是不是在囚禁江絕，然後又被女王的狂熱喜愛者們刷了下去。
他們聽不到，金發少女的內心有一個小章魚在歎息：“渺渺，彆罵了，你在罵自己。”
而金發少女向小章魚道歉，並且不改：“我現在腦子還有點混亂，忍不住。”
小章魚終於搶了小貓咪的活，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背景是小蝙蝠‘哇哢哢卡卡’的笑聲。
“女王大人華麗麗登場！”小蝙蝠樂。
小國家的領導在哽咽，民眾在歡呼，隻有被操控著麵對怪物的潛力者們心有怒氣和怨氣，卻又知道怎麼在著歡呼聲中爆發。
在他們爆發前，他們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他們和之前在罵戰裡吵得最凶的人站在了一起。此時雙方掛彩，但是吵架沒吵完的憋屈還在。本來就不爽，又看到了仇人，有的實在沒力氣，有的當場報仇。
怪物已經消失了，可是戰場上戰鬥仍然在繼續。
金發少女在上方看著樂子，笑得兩雙腿晃來晃去。
“這才有意思嘛。”她對彈幕說，也像是在對終將看到這段錄播的潛力者們說，“想要我做事，總得付出點什麼。”
“這一次江絕支付了代價，下一次...”她沒有說完。
少女眉眼彎起，好像在期待著。
錄播很快上傳到論壇，新加入的新人和早就存在的內測成員開始了激烈的討論。
[【血族女王】的能力太可怕了！]
[她是戰場的神！]
[她逆轉了局麵，不然那群丟人玩意就得全滅。]
他們震驚於【血族女王】的力量，但是同樣畏懼她的惡趣味。
[如果她沒有惡趣味，是人類的領袖的話，我們還怕什麼怪物？]
[江絕！聽她的說法，江絕可以讓她幫我們！]
[江絕會幫助我們的！]
全球公測開始後，各國首腦一直在進行會議。這是一場席卷全球的災難，在怪物隻是六天出現一次時，他們有時間相互挖坑相互試探，互相拖後腿發展自己的勢力。
誰都知道潛力者出現後，世界格局會重新劃分。要儘可能的為自己所在的國家牟利，在新的時代占據一席之地。
但是此時，他們必須放下成見，聯合起來。
突然的全球公測打亂了很多人的計劃。
“必須取得【血族女王】的青睞，她必須成為人類一方的戰力。”一位白頭發老人說道。
“那樣強大的力量，如果用在戰場上，我們的軍隊會無往不勝！”
也有人提出異議：“可是她看上去並不會因為邀請，乖乖幫助我們。”
【血族女王】強大，但是與之相配的是一眼就能看出的糟糕性格。
“直播係統讓我們失去了話語權，最開始的潛力者裡並沒有各國官方的政要，在我們發現時論壇已經出現了小勢力和各種組織。”有人歎氣，“我們在論壇中的話語權不如直播係統劃分的等級尖端的潛力者，而那些人又是直播係統選出來的。”
在幾乎想不出辦法的時候，一道聲音傳來。
“舉辦一個會議，邀請他們所有人。”那是一個坐在角落的年輕人，他一直在沉默，但是話語有一種力量感。
“潛力者不一定會到齊，而且我們最主要想邀請的人不一定會來。”很快就有人反駁，指出顯而易見的問題。
隻是那個年輕人的眼神並沒有因為這句話產生波動，而是說：“是直播係統舉辦會議。”
“隻要有戲劇性，能夠讓高位觀眾看到熱鬨，直播係統會幫我們組織。”他說道。
...
清晨的光透過窗簾照入室內，臥室的門是反鎖的，父母是還沒起床的，時間是隻是五點的。
江渺渺坐在床上，兩眼呆滯的看向前方的牆壁。
“我都乾了什麼？”她呆呆的問自己。
睡了一覺，腦子好像清醒了些許，流淚貓貓頭終於擺脫了小蝙蝠的影響，恢複了理智。
恢複理智的江渺渺想把腦袋埋進被子裡，從此不從被窩裡出去。
她回憶著自己昨天都做了什麼，越回憶臉上越紅。心裡的小貓咪和之前的小章魚一樣，鼻子一吸，腦袋一抬，就哭了出來。
“我居然當眾讓所有人當我奴仆？！”江渺渺真的要哭出來了，“還有什麼主角，主角什麼主角？！”
“我都乾了什麼！”她想用自己的手錘被子，但是最後也沒錘下去。
小章魚唉聲歎氣，全然一副‘你當時勸不動’的表現。
小蝙蝠飛來飛去，還十分驕傲：“哇哢哢卡卡知道女王的強大了吧！”
小貓咪不想知道，小貓咪隻想把自己縮起來，不去麵對這社死的世界。
江渺渺懷疑自己喝了酒，不然怎麼會撒酒瘋。
“是那個【塞壬】。”江渺渺喃喃，“是他的假酒。”
塞壬版假酒，把小貓咪強進化成了社交恐怖分子小蝙蝠。
幾分鐘後，收拾好心情的江渺渺把小章魚玩偶拿到了床上，又從書桌上拿來了一隻Q版蝙蝠模樣的玩偶。
她神情認真，無比認真的看向剛從床底翻出的本子，以及本子上歪歪扭扭的畫。
畫上是一個水母頭的金發少女，旁邊寫著吸血鬼女王，布萊特珂蘭。
自信且耀眼，非常厲害永遠不畏懼他人目光，敢表達自己甚至把自己放在其他人之上。
括弧，中二病且有點喜歡搞事。
“交代吧。”江渺渺輕喃，自我反省，“昨晚又做了什麼多餘的事情？”
“當眾發表主角宣言，要當女王，警告論壇所有人，然後呢。”她甚至不想回憶。
小蝙蝠玩偶後，金發少女跪坐在被子上，俏皮的歪了歪頭：“不算多餘吧，看到幾個欺負小章魚的壞蛋，抓起來了而已。”
江渺渺把頭埋入膝蓋，深深的感受到了發瘋的代價。
“我該慶幸他們沒死嗎？”她眼神無光。
小章魚的玩偶後，黑發少年站在床邊，拍了拍江渺渺的後背。
“加油。”小章魚表示愛莫能助。
他的安慰讓小貓咪哭得很更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