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風望一眼謝絕塵的背影, 緊跟著他的方向追趕而去。
後方鳥妖抄著長羽振臂一揮,卷起一道颶風,狐妖雙目周圍的皮膚醉意熏熏的紅粉,衝著半空長吐一口氣息。
濃鬱香氣隨之迅速飄散開來。
傾風聞到氣味時立即屏息,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眼前憑空彌漫出一片粉色迷霧, 頭腦昏沉發暈,眨了眨眼, 隱約有片紅橙的光亮飄在半空,引著她伸手去摸。
傾風被迫頓住腳步, 閉上眼睛,調動周身妖力,猛地一蕩氣息, 驅散幻境。
這稍一停留,牛妖那邊再次發起衝鋒,卻不是對準傾風, 而是用蠻力頂起一枚鬆果。
鬆果化為流光,從高空飛躍而過,轉瞬飛到傾風身前。
那女妖在半空化為人形, 姿態翩然似仙, 單手掩嘴美目帶怯地道:“奴家在此。”
外表像是個可人兒,出手時就沒那麼客氣了,長發一甩, 千百根鬆針四散射來, 直要將傾風紮成刺蝟。
傾風忍無可忍,終於出劍。
她隻帶了一柄輕便的木劍,不過半米長度, 被她彆在身後。當下探手摸到後背的木劍,抽出時順勢斜劈一劍,再轉動手腕翻上一斬。大開大合的兩式帶出霸道的劍風與劍氣,招式再倏然變轉,抖動著劍身將身前氣流攪成一個旋渦,將麵前的鬆針都蕩了開來。
那鬆樹妖為同伴爭取到時間,落到地麵火速後退,生怕她惱羞成怒出手報複。
其餘小妖見策略生效,振奮不已,大張著嘴發出陣陣怪叫,儘顯小人得誌的做派。
尤其是鳥妖,靠著那張利嘴不停高喝,在一旁冷嘲熱諷,撩撥傾風的怒火。
“陳傾風,你來呀。”
“你怎麼不跑啊?再晚可就趕不及了。”
“不會是舍不得我等,特意留在這裡陪我們吧?”
“陳傾風,你不出手,是因為憐香惜玉嗎?往日的猖狂何在啊?”
傾風用力一撣衣襟,揮去方才拂來的灰塵,對這群小妖徹底刮目相看。
原以為他們天真蠢笨,竟還通曉戰術,知道一擁而上反亂己方陣腳,輪流著上前以多欺少。
傾風尚認不全對麵都是些什麼妖,對他們各自的妖術防不勝防,左支右絀,進展徐緩。
隻這一番來回較量,大部分弟子已跑沒了影,隻剩季酌泉還在附近。
那姑娘處境與她截然不同,散步似地走在她身後。其餘小妖也惜命,自覺繞開她三丈遠,選擇性地瞎了眼,全當看不見。
傾風這一路束手束腳,仿佛在暴風雨的海上迎浪而行,偏季酌泉悠遊山林,邊停邊看,惹得她心頭直冒邪火,酸道:“這位師妹,要麼你走快些不要在我眼前晃悠,要麼你出手幫我一把!你是故意在這兒看戲嗎!”
季酌泉怔了下,表情很是複雜,一番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後追上兩步,解釋道:“雖然我不想偷題,不過常年跟在先生身邊,多少能夠猜到些先生的用意。”
她指著那群亂舞的小妖說:“此次放出的都是實力普通的小妖,不同種族各有一個。刑妖司既然掌管天下妖邪,對不同妖族理該耳熟能詳。先生生而知之,主管刑妖司時可從旁指點,但不能總是如此。所以各路小妖擅長什麼、畏懼什麼、天性如何,身為我司弟子尚需勤勉學習,所以第五考,考的就是妖族相關。”
傾風高喊道:“所以?”
季酌泉說:“所以,我在觀摩。”
傾風:“觀摩什麼!搭把手啊!”
季酌泉遲疑片刻,抽出長劍,為難說:“好吧。”
牛妖見狀頭皮發麻,大聲叫道:“她出手我們就不打了!這要怎麼打!”
“不打就不打!”傾風飛速開遛,“撤了撤了!”
林彆敘這人出沒無常,不知是躲在哪裡偷看,此時借著法寶傳聲過來:“季師妹身上的血煞之氣已由先生施法暫壓,諸位儘可大膽上前。”
眾妖與季酌泉同是靜默。
季酌泉收劍入鞘,腳底生風,飛竄而去。
一群小妖回過神來,聲勢浩蕩地怒吼:“啊——你們給我站住!”
傾風回頭一看,眼皮直跳,問:“你的遺澤呢?用一個試試,嚇嚇他們!”
“難!”季酌泉回道,“我的遺澤專門屠龍,彆的沒用!”
傾風眸光發亮,驚歎道:“哇!”
雖派不上什麼用場,可是聽著好生厲害!
東方漸白,殘星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