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風才想起來問:“你卜的是什麼?”
謝絕塵說:“吉凶。”
傾風抬手下指:“所以此地……”
謝絕塵一字一句道:“大凶!”
傾風恍然,讚道:“甚合我意!”
林彆敘問:“你的萬生三相鏡帶了嗎?”
傾風直接從後腰抽出,丟了過去。
林彆敘這人說起謊來是臉不紅心不跳,他拆開外層的袋子,用妖力將它托舉在半空,對著衙役們道:“這是刑妖司的至寶,以前由先生親自掌管,如今交由傾風師妹代持。若要驅用,需要活人的鮮血祭祀。可窺過去,可探真相。幾位若是誠心想要破案,能否獻血一碗?省得你我再起無謂爭端。”
“當真?”衙役們猶豫半晌,互相對視數眼,雖心有不安,可形勢至此,隻能一咬牙應下,“行!”
林彆敘對弟子道:“去給幾位高貴的官爺找把乾淨的匕首。”
為首衙役哪能聽不出他對自己的不滿,此番自知理虧,梗著脖子拒絕道:“不必!”
說罷直接拔出腰間的佩刀,往手腕上一割。
豔紅的鮮血從傷口湧出,立即飄向半空的窺天羅盤。
其餘弟子見狀紛紛效仿。
也不知到底是收了多少碗血,衙役們等了良久,隻覺是海碗大的盆也該裝滿了,林彆敘才溫吞地揮了下手,驅動鏡麵背後的秘文。
“先查什麼?”林彆敘沉吟著道,“不如先看看董小娘子入棺的樣子吧,你們傳得玄幻,我還不曾得見。”
霎時間,周遭景色連連變轉。眾人頓感目眩耳鳴,頭腦輕重交替。
尤其是方才失了血的官吏們,等畫麵固定下來,還緩了數息才能睜開眼。
傾風起身環顧,發現眾人正身處荒落的城南。
這附近一帶都是破舊的老屋,道路彎彎折折,修不平整。前日當剛下過雨,地上一踩便是一個泥坑。
他們正對著一間狹小宅院,院內燒著兩個火盆,紙錢的灰燼不停隨著熱風在空中浮沉。
一群男人穿著黑衣慌亂地從屋內走出。簇擁在中間的是其中身形最為健壯的青年,由他背著一名閉目沉睡的年輕女子。邊上幾人伸出手幫著攙扶。眾人腳步虛浮地朝院門走去,仿佛身後背著的是一尊巨石,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人群最後方是一位中年婦人,動作局促地跟著他們。
背人的正是那群衙役。
幾人用氣音急躁交流:
“小心一點!慢!”
“千萬彆摔,高人說了,不能叫她雙腳落地!”
“這個人好沉啊,幾步路下來,我怎麼覺得更沉了?”
“少說話,老張你就認了自己沒用吧!”
門口擺了一頂小轎,驕子四麵圍著密不透風的白布,前端還綁了隻剛宰殺的公雞,脖頸處的熱血順著毛發一滴滴地往下落。
幾名壯漢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女人放到轎內,垂下門簾,長籲口氣,合力將轎子抬起。
刑妖司的年輕弟子們雖見識不多,可對天下除妖軼事向來了解不少,還是被這詭異一幕驚得手腳發涼,問身邊的那群衙役:“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都魔怔啦?”
衙役們旁觀這一幕,更是脊背發寒,本就提心吊膽,叫他一出聲,嚇得哆嗦不止,忙豎起一指立在唇邊:“噓——!”
“接著往下看,是有高人教我們,隻要這樣做,就可以驅散董小娘子身上的妖性。”衙役說,“還不是你們刑妖司不管,我們有什麼辦法!”
弟子:“簡直是荒謬!無稽之談!我們測了幾十次,董小娘子根本不是被妖所殺,哪裡來的妖性!”
衙役:“那你不妨接著看,若不是妖性未除叫她作怪,難不成真是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