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千峰似劍 沒有不殞身就能成道的。……(2 / 2)

社稷山河劍 退戈 6999 字 8個月前

傾風哂笑道:“我等都是半個賊,有誰是見得了光的?我看她同樣不敢往犀渠麵前去。躲著就好,何必冒著險。”

貔貅聳聳肩,不以為意道:“那還管他們作甚,就彆找了唄。人境三年來沒有國主,不也相安無事?乾脆叫他們一對有情人在妖境做個普通眷侶得了,你們同我去映蔚!如何?”

傾風想也不想便回絕:“我們陛下,未必樂意同她做有情人。”

林彆敘抬起手,長袖隨之滑落,露出他的一截手腕,他掐著手指,煞有其事道:“我也認為花妖不會與犀渠同道。我雖不能算傾風師妹的氣運,不過我為城主算了一卦。”

“我?!”貔貅眸光發亮,挪動著屁股,驚喜道,“先生請講!”

林彆敘說:“大運將臨。全看城主把不把握得住了。”

這貔貅看著蠢笨,行事落拓不羈,隨性散漫,遇上大事卻比白重景要精明得多,不過聽他一句“大運”,便已猜到林彆敘的全副盤算,迅速搖頭道:“把握不住。算了算了。”

傾風立馬說:“我幫你啊!”

“犀渠哪是那麼好對付的?何況我好好做著映蔚的城主,一座城都要管不過來,對這地沒有興趣,不過是來看看熱鬨。”貔貅頻頻拒絕道,“不去。不乾。不打。”

傾風允諾說:“我可以為你殺犀渠!昌碣的百姓恐苛政已久,你帶著妖兵過來,配上白澤的傳道之音,過半的人族都是願意倒戈的,不費兵卒已先贏下大半。昌碣的政務也不用你管,你就當來收茬成熟的麥子,這天大的便宜都不占嗎?”

“少說這些好聽的話來哄我,我又不是白重景。”貔貅狀似開著玩笑,可眸中並無幾許笑意,聲音也漸沉下去,多出稍許嚴肅,“說幾句實話吧,縱然昌碣在過去三百多年裡不過是塊貧瘠的邊地,可積年累月下,城裡的法寶也不在少數。其中或許就有什麼能一招克敵的大妖遺骨。兩軍浩浩蕩蕩的征伐中,是千軍萬馬的對拚,憑你一把劍,一個人,抵不上太大用處。除非你真能馬上拔出社稷山河劍來,那我二話不說,提著腦袋也願陪你出征。”

傾風瞥一眼林彆敘,希望他說兩句。然而後者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像是入定了。

貔貅將手枕到腦後,似真似假地道:“再者說了,你要真把犀渠逼到絕路,他可是不講道理的。屆時求著魚死網破,在城裡大開殺戒,你要如何應對?彆到最後關頭為了大義自己先言放棄,將我架到火上。我可不吃這悶虧。”

傾風說:“我看著是那麼天真的人嗎?”

貔貅眯著眼睛看她,笑嘻嘻道:“這話你說了可不算。”

傾風靜默片刻,低眉斂目,問:“沒有商量的餘地?”

貔貅抖著腿,聲音堅毅有力地說:“不能。昌碣這地雖算不上一塊肥肉,可也是塊帶肉的美味骨頭,那麼多年來盤踞邊地受人覬覦卻未曾易主,恰恰說明了它硌牙,不好啃。我雖不是什麼負責任的城主,但也不能拉著那幫沒用的家夥過來找死。何況那群土匪也不儘聽我的話,屆時昌碣沒打下來,他們倒合力反了我,我豈不是損兵又折將?這買賣做不得做不得。”

傾風欲言又止,再次看向身邊人。

林彆敘不是說貔貅很好騙嗎?好騙在哪裡?

一個如此愛占便宜不肯吃虧的人,怎麼也跟好騙搭不上邊吧?

貔貅見她麵色愁苦,反豁達地勸起她來:“唉,說句難聽的話。在我妖境,就是這樣的世道。莫要把人境的慈悲帶到妖境來。不管你是為人奴覺得可憐也好,為這時局覺得荒唐也罷,這裡不吃誌行高潔的一套,隻講隨遇而安。白重景,對吧?”

白重景難得的沒有反駁,可也不大想讚同,乾脆學林彆敘做個啞巴。

貔貅見二人都不吭聲,僅自己一個也說得起勁,換了個姿勢,手臂搭在扶手上,侃侃而談:“你們陛下留在妖境,做了三年小妖,就融入得很好。聽你所述,那花妖就算能修改人的記憶,也是改不了人的本性。連你們陛下都屈於昌碣的秩序,在犀渠座下安安分分地扮個小妖,卑躬屈膝,覷人臉色……”

他說著摸摸下巴,醍醐灌頂道:“我大抵懂那花妖是在想什麼了。王道詢,王道詢,可惜啊,在妖境詢王者之道,連人主都要折節彎腰。這天,打不破,你們心比天高,也沒用。”

傾風聽得有些不快,悻悻道:“我主的壞話,你也少說點。你又沒見過他,指不定他臥薪嘗膽,背地裡連犀渠的床底都掏空了呢?”

貔貅朗聲大笑,轉頭去問林彆敘:“先生,您生於妖境,為何也連這些道理都不明白?”

林彆敘睜開眼睛,此時才開口,平靜應和道:“你說得對,這是人族的事,是人族迫於欺壓想要起身,既是人族不甘為奴,便不該妄圖妖族舍身相救。”

貔貅品味了下,想說也不全然是那麼個意思。

林彆敘兩手端正放在膝上,麵容中正平和,淡然敘述:“人族想要平等,就該搏命自救。沒有不殞身就能成道的。變革起始之日,當是人族流血之時,非得自行剮去這百年癰瘡,方能有新生之日。”

貔貅用力點頭:“不錯!我映蔚就算真攻下昌碣,也不可能隨意給人族庇蔭之所。成王敗寇,強者為尊。”

傾風眸光閃動。

林彆敘唇角微微上揚,問:“所以,若是人族在前辟道,攻下昌碣,城主願意幫忙護道嗎?”

“什麼護道?”貔貅眼珠轉溜了兩圈,了然道,“哦……先生是說謝引暉嗎?那混賬陰毒得狠,總想吞並我映蔚。常來騷擾,比虱子還討厭幾分。叫他打下昌碣再拱手送予我,哪有這樣白撿的好事?”

林彆敘笑說:“可以談。我幫你。”

“我也幫你。”傾風單手托住下巴,遮住了半張臉,情真意切地道,“畢竟我們是朋友。”

貔貅在二人之間來回看了幾遍,將信將疑道:“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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